第十八章：交出妖女

　　大早上的，太陽都還沒出來，本就緊張不已的成家人，冷不丁聽到這么一聲，身上的汗毛都被嚇得跟根豎起。

　　 成家?guī)兹伺ゎ^一看，驚嚇更大了——

　　 劉四嬸子一家打頭，后面還跟著高高低低數(shù)十個人，也沒拿火把照亮，十幾號人，靜悄悄的站在原處，全部朝成家看來，目光陰森恐怖，還透露著幾分狂熱，更深露重，也不知道他們這樣子守了多久。

　　 成家?guī)兹送笸肆藥撞?，依靠在了遠門上，真是怕啥來啥，最想躲開的人偏偏就躲不開。

　　 眼瞅著無處可躲，成老太給自己打了打氣，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nèi)ユ?zhèn)上，你們這是……”

　　 “今天你們哪也別想去！“劉四嬸子沙啞著聲音說道。

　　 也不知道這兩天她經(jīng)歷了什么，整個人看著像老了十歲，想來是巴不得立刻抓住妖女，沒日沒夜的趕路，把原本要兩三天的路程，縮短到了一天一夜，一大早出現(xiàn)在了成家門口

　　 成老太本來想打個哈哈把這些人先哄走，沒想到，他們是鐵了心要找成家的麻煩。

　　 “交出妖女！”忽然，劉四嬸子背后的人群傳來了一聲怒吼，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好像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一般，整齊劃一的怒吼聲從人群中傳出來。

　　 “交出妖女！交出妖女，交出妖女！”震天的吼聲把鳥都驚飛了，周邊早起上地務(wù)農(nóng)的村民也被這喊聲驚動，也紛紛往這邊聚來。

　　 劉四嬸子見人越聚越多，她陰慘慘地笑了起來，然后恭恭敬敬地轉(zhuǎn)身，五體投地，朝著人群內(nèi)部行大禮，嘴里還喊著：

　　 “恭請夭水神師，夭水遙遙，神音湯湯……”

　　 說完這段話，劉四嬸子嘴里還嘰里咕嚕念了一段，念完之后，擠擠攘攘的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往兩邊散開，顯露出中間的人來。

　　 此人就是——夭水神師。

　　 夭水神本是清水鎮(zhèn)和周邊村落傳說中的河神，相傳本是一富貴人家的幼子，下河游泳淹死在了河水中，但因其福緣未盡，上蒼憐惜，賜他重回人間，留守大江大河中，以防再有如他一般的孩童落水喪生，因其早夭，且行的是救人性命的善事，所以民間傳說就稱其為夭水神。

　　 夭水神本是善神，但如今時節(jié)不好，連年大旱，便有那心思活絡(luò)的，將這大旱的原因安在了夭水神身上，自稱夭水神師，每月開壇作法，祭拜夭水神，向周邊村民收取祭品，農(nóng)民靠天吃飯，老天不賞眼，就只能把期望寄托在這些神師身上，希望他們上達天意，求得風調(diào)雨順，因而這夭水神師，便靠著一些把戲和詭計，在這荒年賺的盆滿缽滿。

　　 如此賺錢的生意，當然不會是只有一人在做，小小一個清水鎮(zhèn)，夭水神師就有三個，分別是水神師，湖神師和海神師，劉四嬸子請來的，就是那海神師，也是三人中最聲名狼藉的一位。

　　 因為這海神師，主張的是——活人祭，他堅信只有人的生命才能緩解神的怒火。

　　 當成老太看到海神師的時候，她才明白，為何劉四嬸子要堅持說小滿是妖女，海神師不光主張活人祭，還在四處招攬教眾，擴充自己的教派，看劉四嬸子參拜的模樣，她早已經(jīng)是海神師的忠實信徒了，進獻‘妖女’這種大功績，劉四嬸子怎會放過。

　　 成家人聽成老太說海神師的‘壯舉’，心里越發(fā)著急，這下看來是暫時無法離開村子里，躲避的法子看來是不能用了。

　　 既然躲不成，那就得正面剛！

　　 但是自家這幾個人頭怎么剛？

　　 成老太愁容滿面，恨不得自己代替小滿讓他們捉了去。

　　 見此情形，成木和月娘卻不像成老太一樣慌張，成木俯身在成老太身旁耳語幾句，也不知說了什么，成老太臉上的擔憂，竟然緩解了許多。

　　 原來成木夫妻二人，早就做好了兩手打算，一面是準備暫時離開清泉村躲避劉四嬸子，而另一面，則做好了最糟糕準備——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被劉四嬸子堵了個正著，無處可逃。

　　 成家?guī)兹诉€在這邊竊竊私語，而那邊，被劉四嬸子磕頭俯身隆重請出卻遭到冷處理的海神師不干了。

　　 他做神師這么多年，到哪都是前呼后擁好生招待，還頭一次見有人這樣無視他，他們好大的膽子！見成家眾人交頭接耳，沒有主動把妖女獻上來的意思，海神師怒了！

　　 “來人，給我把妖女拿下！”海神師坐在一把形狀怪異系滿了各色綢緞的椅子上，拿著一把人骨做成的權(quán)杖，狠狠的敲在了為他抬座的一人后背上，力道之大叫那人悶哼一聲。

　　 隨著海神師的一聲令下，他周圍的信眾呈半包圍姿勢向成家進發(fā)，要把成家人都圍住然后一舉拿下。

　　 有那不知情的村民想要上前詢問，被守在周邊的信眾驅(qū)趕，他們嘴里還念念有詞的吟唱：“夭水遙遙，神音湯湯，妖女為禍，天下大旱，海神慈悲，收斬妖女，大善天下……”

　　 村民們大多不識字，但是大家能聽懂人話啊，這說的就是成家孫女是妖女，大旱就是她引起的，海神師是來降妖除魔的。

　　 且不管海神師是否真的有除妖的本領(lǐng)，但是妖女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哪天她就盯上自己了呢。

　　 原本打算向成家伸出援手的村民，聽著那陣陣吟唱，都漸漸地退到了遠處，伸長脖子往這邊瞧。

　　 成家人看到了圍過來的眼神狂熱念念有詞的信眾，也透過他們看到了從被驅(qū)趕到主動遠離到村民，心里明白——這個時候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正好，小滿也是這樣想的——如此危機時刻，救家人于水火的任務(wù)，只能靠小滿了！

　　 念念有詞的狂熱信徒們越靠越近，有幾個已經(jīng)離成家人只有三四米了，他們伸長了手臂想要去撈月娘懷里的小滿。

　　 但小滿被月娘抱在懷里，月娘身后是已經(jīng)被嚇得抽噎個不停的成金和成銀，身前擋著成老太和成木，二人背靠背，拿著兩把鐵鍬，不斷的向抓來的手臂揮去。

　　 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還要護著三個孩子的成家三人，又怎么是這些狂熱信眾的對手。

　　 成老太和成木打傷了幾個，但是還有更多不怕死的人擁上來。

　　 成家人漸漸支撐不住了，成木一個晃神，就聽得月娘一聲凄厲叫喊——小滿！

　　 他往后一看，一個呲著黃牙的信徒，一手抓著小滿的包被，一手扯著月娘的頭發(fā)把她踩在了腳下，嘴里大聲叫著：“收斬妖女，大善天下！”

　　 小滿！小滿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