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吃里扒外
“姐姐,姐夫在聚賢莊發(fā)布消息的事情我已經(jīng)暗中派人給凌家送了信,剛才我和珺非又親眼看見他和凌煙吵架,兩人之間已經(jīng)心生罅隙,我們正好利用這點做文章?!倍渭t磊倒了一杯茶,遞給姐姐。
眼看顧珺竹和凌煙不歡而散后,段顧甥舅兩人回到家。立刻和段紅云一起密謀起來。
“想什么辦法?”段紅云問。
“珺非當(dāng)初想攆走凌家,我派人找了李媽的公公婆婆上門,攆倒是把他們從那里攆走了,可他們又住進了那個叫畫影的女人家,我們不如故技重施,讓張巧華和畫影反目成仇?!倍渭t磊心中的鬼點子層出不窮。
“你是想讓畫影也攆他們,讓他們在洛邑縣城徹底無落腳之地?”段紅云也不是吃素的,對女人間的心思了解的很透徹。
顧珺非坐在一邊沒有接話,在這些婆婆媽媽的小事上,他基本任由母親和舅舅發(fā)揮。
顧珺非記得清清楚楚的,當(dāng)年那個唇紅齒白、未語先笑的小男孩走進顧府時,帶給自己的驚喜和幸福。
他倆曾經(jīng)手拉手,探險般走過了顧府每一寸他們認(rèn)為神秘古怪的地方,曾經(jīng)爬樹掏鳥窩、下水抓過魚,曾經(jīng)一起聯(lián)手戲弄過小廝花匠,曾經(jīng)在雪地里滾爬、在大雨中追逐。
兩人一起度過的不摻任何雜質(zhì)的童年時光,在顧珺竹心里是怎樣的感受,他不得而知。但在自己,是一輩子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一片陽光,溫暖而甜蜜。
可是已經(jīng)記不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母親和舅舅有意無意禁止他和珺竹來往,并且經(jīng)常在他的耳邊說一些嚇人的話。
漸漸地,他和珺竹之間疏遠了,最后變得像仇人一樣。
尤其是從顧珺竹回來后,他從穩(wěn)如泰山變得疑神疑鬼,經(jīng)常半夜夢到父親在猙獰的笑聲中將他攆出顧府,他從錦衣玉食的少爺變成遭人唾棄的乞丐。
他的心徹底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變得冷漠和狠毒了。
“珺非,你看怎樣?”段紅云推了推發(fā)呆中的兒子。
“行,讓舅舅看著辦吧。”其實顧珺非根本沒有聽見他們兩人交談的內(nèi)容,只是憑著慣性認(rèn)可了他們的做法。
這天晚上,凌煙最小的弟弟凌弘準(zhǔn)備回家了。
他在離家不遠的一間私塾跟著先生學(xué)四書五經(jīng)。
父親凌浩楠習(xí)武出身,一事無成。但個性偏偏和他自己的父親極其相像。
凌宇飛覺得從文不好,讓兒子習(xí)武。到了凌浩楠,又覺得習(xí)武不好,非讓兒子從文。
祖孫三代,在循環(huán)往復(fù)中剛愎自用地決定了下一輩的人生。
凌弘今天不明不白地被先生盯住了。
先是在課堂上跑神,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訓(xùn),而后在已經(jīng)下課后,又被先生留下背誦四書。
一來一回中,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等凌弘出門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群星閃爍,明月高懸了。
凌弘滿眼含淚,眼瞼下垂,瘦高的身軀疾行在不寬的小巷中。
就在他拐彎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三個男子,其中一個臉色通紅,歪歪咧咧,一看就是個喝酒喝多了的人。
凌弘不太在意,側(cè)著身子準(zhǔn)備穿過去。
然而,對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放過他,兩人交錯之時,撞在了一起。
和他同行的兩個手下不愿意了,一擁而上,對著凌弘拳打腳踢,其中一個還罵罵咧咧:“找死啊,知道撞得是誰么?敢撞顧家二少爺,真是活膩歪了?!?p> 凌弘已經(jīng)半大的孩子,介于孩子和男人之間,積壓了半天的怒氣在胸中陡生升騰,化作一個男人不屈的氣焰,讓他不知死活的喊了一句:“顧家二少爺了不起啊,我還是凌大小姐的弟弟呢!”
“凌大小姐?那更得打了,我們少爺不要的女人,你狂什么狂??!”就這一句話,又給凌弘帶來了一陣暴雨般瘋狂的毒打。
等凌煙和凌雨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凌弘,兩人沿著小巷找到躺在地上暫時昏迷的凌弘時,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衙門也聞訊來了幾個捕快。
不知什么人通知了衙門,衙門正式接手了這起傷害案。
第二天,迷迷糊糊在自己臥房睡醒的顧珺竹被兩個登門的捕快緝拿了。
他很納悶,昨天一天沒出門,醒來時自己身上為什么竟然酒氣沖天呢?
找顧塵兒,仆人回稟,塵兒接到母親病急的傳信,昨天晌午就回家了。
顧珺竹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沒人證明自己在哪里?干了什么?
這時他還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直到被帶到縣衙,顧珺竹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有人利用他和凌煙的不和,制造了自己的丑聞??磥?,逼向他的黑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迫不及待了。
楚光耀匆匆之間上了大堂。
這次,他以縣太爺?shù)纳矸萆?,審問的是顧珺竹,一切自然公事公辦了。
凌弘被一個擔(dān)架抬到了縣衙,陪他一起來了的還有凌煙和凌雨。其他家人在凌煙的勸告下留在家里等信。
凌煙一進大堂,看見被抓來的顧珺竹,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味,立即搖著頭冷笑幾聲。
真是個倒霉蛋!
楚光耀一拍驚堂木:“堂下原告,你是何人?”
原告?
大堂上出現(xiàn)了短暫的寂靜,沒有人回答楚光耀的問話。
一邊的師爺尹實指了指凌弘,低聲稟告:“昨晚是路人來縣衙報的案,挨打之人就在堂下?!?p> 楚光耀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立即換了一種審問的方式:“凌弘,你可認(rèn)識打你的人?”
凌弘點點頭,伸手指向了顧珺竹。
顧珺竹恍然大悟,有人挖空心思帶著他的面皮冒充他毆打了凌煙的弟弟。
如此處心積慮之人肯定非常了解自己和凌煙之間糟的不能再糟的關(guān)系,也篤定凌煙會因此更加痛恨自己,進而指證自己。
顧珺竹心里明鏡一般,又是段氏姐弟搗的鬼。
楚光耀看見凌弘伸出的手,再次拍響驚堂木:“顧珺竹,光天化日之下毆打路人,你可知罪?”
顧珺竹搖搖頭,不慌不忙地回答:“不知,不是我干的?!?p> 楚光耀再問:“案發(fā)之時你在哪里?可有人證?你的一身酒氣從何而來?”
顧珺竹再次搖頭:“我在家里,無人證明,酒氣也不知從何而來?!?p> 楚光耀怒斥道:“大膽顧珺竹,不怕你不招,來人,大刑伺候?!?p> 堂上的衙役沖出兩人,準(zhǔn)備按住顧珺竹行刑,就在這時,凌煙出人意料地說出了一句吃里扒外的話:“顧珺竹不是打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