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路邊偶遇
“娘,舅舅,我要得到虎頭幫?!鳖櫖B非拍著桌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內(nèi)布滿血絲,他已經(jīng)好幾天夜不能寐了。
這幾天顧珺非和段紅磊從不同渠道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似乎現(xiàn)在很多古玩商以結(jié)識和攀附顧珺竹為榮,以往一些很爽快和他們交易的客戶開始左右搖擺、暗生反心了。
他和段紅磊也分析過,單從“玲瓏閣”賬面上看,顧珺竹一個月來沒什么成績,僅僅做到了沒有虧損而已。
但暗中出現(xiàn)的這些反常現(xiàn)象,卻讓甥舅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顧珺竹面子上設(shè)了一個烏龍,麻痹了所有人,背地里已經(jīng)暗修棧道,謀算全局了。
所以,顧珺非想要保住現(xiàn)在的位置,想要取得顧家的繼承權(quán),必須開始行動了。
他之前已經(jīng)通過顧八和張福的關(guān)系,拿到了“虎頭幫”的名冊,他要拿下虎頭幫,牽制顧珺竹,討好楚光耀,施壓父親,一箭三雕。
除此之外,他心里還有另一層牽掛,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天他在“玲瓏閣”外搭救的女子,是“狀元紅”茶樓的當(dāng)家人馮小嵐,和虎頭幫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如果能夠入幕馮小嵐,既滿足自己的心愿,又間接搭上了虎頭幫的線,又是一個一箭雙雕的策略。
兩個計劃同時進行,他不相信以自己的本事擠不掉顧珺竹。
再過十幾天,就到麥?zhǔn)盏臅r候了,“狀元紅”茶樓快要進入短暫的“淡季”了。所以,這幾天,來“狀元紅”的男人們非常多,都在追逐著最后的瘋狂。
顧珺非和段紅磊查完幾家店鋪的賬本后,一路同行來到了這家因為張文的出現(xiàn)而紅極一時的茶樓。
掉了腦袋的張文,在這里已經(jīng)成了昨日神話,很少有人再提及他了,而隱龍谷赫然成了一個新的傳說。
馮小嵐明里暗里竭盡所能效仿“聚賢莊”推出的“四大美人”走東串西的,在不同客人面前編出了一個又一個如無底深淵般沒有盡頭的、隨時可以扯出幾里地的緋聞、故事,成了閑客們每天津津樂道的趣事。
只是孫松月如今在這里露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馮小嵐有時難免孤寂。
一個地方越紅火,來的人越多,他本來面目暴漏的可能性就越大。
虎頭幫畢竟是個不公開的秘密幫派,干的都是些見不得人、擺不上臺面的勾當(dāng),他不想惹人關(guān)注。
除了每隔幾天,在晚上關(guān)門后來一趟,平常都是馮小嵐打烊后,坐著他手下趕著的馬車,回到他們兩獨處的一個小院里去。
顧珺非和段紅磊走上“狀元紅”的二樓,在一個臨窗的桌子前坐下了,店小二馬上跟了上來,給他們到了熱騰騰的濃茶。
兩人邊聊邊打量著周圍,身邊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們,講著葷段子,肆無忌憚的大笑著。
顧珺非暗自嘆口氣,馮小嵐為什么是這種環(huán)境中的女子呢?就憑這種身份,想被母親接納,絕無可能。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段紅磊吃驚地叫出了一個打死他也想不到的名字:“珺竹來了?!?p> 不錯,顧家二少爺顧珺竹帶著顧塵兒也在同一時刻和他們一起出現(xiàn)在“狀元紅”了。
顧珺非的驚訝程度難以想象,以他對這個弟弟的了解,他絕少出入煙花場所,除非?
除非,他對這里產(chǎn)生了興趣或敵意,更甚的是他知道自己對這里的企圖。
不對不對,自己的這個念頭也是剛剛才構(gòu)思好的,顧珺竹不可能知道。
那么,不管是興趣還是敵意,都說明一個問題,顧珺竹已經(jīng)注意到這里了。
“舅父,”顧珺竹不得已淡淡地招呼一聲,然后指著一邊的一個房間:“我訂好房間了,等個朋友?!?p> 說完帶著顧塵兒過去了。
顧珺竹一進房間,對顧塵兒說:“把茶幾上的那盆花放到窗臺上去。”
他在給二爺暗號,取消見面的計劃。
顧珺竹原本約好二爺在這里見面,卻被先到的顧珺非打亂了。
眼見花盆擺到了窗臺上,顧珺竹安心了,叫來一壺極品毛尖,自斟自飲起來。
一時間,兄弟兩人各懷心腹事,隔著一堵墻,比起了耐性。
顧珺非是一步也不想先離開,他一定要看看顧珺竹到底見的是誰。
顧珺竹穩(wěn)坐釣魚臺,他有意拖延時間,在茶徹底涼透之后才慢慢咽下去。
一壺茶喝完,顧珺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翩然走出雅間,禮貌地對一直盯在外面的人隨手一揖:“朋友沒來,我先走了。”
顧珺非盯了半天,真是沒有看見一個人出入,頗有些失望。
等顧珺竹離開后,他和段紅磊急匆匆結(jié)了賬,緊跟著下了樓。
馮小嵐上午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布行,買了幾批最新款式的錦緞,剛剛回到“狀元紅”,迎面就碰上了剛剛離開的顧珺非。
她越來越覺得那個男人眼熟,禁不住拉住門口的店小二,指著顧珺非問:“認(rèn)識那個男人么?”
“認(rèn)識,顧家大少爺顧珺非。”店小二一提顧家,馮小嵐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覺得他眼熟了。
那日受傷,就是他攙著自己走進“玲瓏閣”的。而自己,恰恰知道那里是顧家的產(chǎn)業(yè)。
這個男子還不錯,沒有找上門來套近乎。這份恩情,她是不是需要報答呢?
馮小嵐嫵媚地笑了。
顧珺竹離開狀元紅后,隨著性子沿著大街走動,表面的風(fēng)平浪靜無法掩蓋他內(nèi)心的波瀾起伏。
從調(diào)查張福開始,他就知道大哥對他的敵意,他能理解,也能接受。
奪人所愛的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能接受。
對他亦然。
他愿意坦然接受兄弟之間事業(yè)上的競爭,但厭惡把家人牽扯其中。尤其是母親。
現(xiàn)在又多了個凌煙。
就在他轉(zhuǎn)念之間,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又是你啊?”
顧珺竹抬頭一看,距離不遠(yuǎn)處,凌煙在和一個賣碗的男人搭訕著。
難得偶遇佳人,一解他相思之苦。
顧珺竹靜靜地躲在一邊觀看著。
搬進畫影家的凌煙正式開始了行使當(dāng)家人的權(quán)利,其中最最艱巨的一項任務(wù)就是掙銀子。
她又開始四處溜達(dá)了。
巧的是,她在大街上再次看見了上次賣碗的那個男子。
靈機一動,她在一邊觀察了一會,又一次卑鄙地、投機取巧地抓住了同樣的一個機會。
一個傻呵呵的冤大頭相中了一個玉碗,又傻呵呵地和賣家寸土不讓地討價還價起來。
一個死活不降價,一個死活不加價,兩人爭執(zhí)不下,陷入了僵局。
這種情形是凌煙最喜聞樂見的。她如假包換,采用了和上次相同的辦法,分別偷偷地和雙方商談,自己空手套白狼,賣家少要一兩,買家少拿一兩,自己從中賺了一兩,皆大歡喜。
可是,凌煙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這次單身匹馬,無依無靠,白白得來的一兩銀子,竟然招惹了一場橫禍。
就在她興高采烈回家的途中,一個男人的身影在后面悄悄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