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高超手腕
轉(zhuǎn)眼之間，顧若天給兒子設定的一個月考驗期，不期而至了。
這天早晨，顧若天跟兒子再次一起來到了“玲瓏閣”。
月頭月尾，他僅有的兩次光臨，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顯著的變化。
除了劉仁澤，另外兩個伙計全是生面孔。
自從顧珺竹對兩個伙計心生猜疑之后，派人暗暗查了他們的底細和交往的人物，果然也是同時投靠了好幾個主子、以賞金的多少選擇靠山的走狗。
這樣的人，想當然的也很貪婪。
他只是隨便一查，就發(fā)現(xiàn)了好幾次他們背地利用“玲瓏閣”倒賣贗品的劣跡，這讓顧珺竹自然有了冠冕堂皇開掉他們的理由。
他事先讓劉仁澤從市場上找了兩個人品好的熟手，直接頂上了前兩個伙計空出來的位置。
專業(yè)又敬業(yè)的伙計，懷著一顆對老板感恩戴德的心，加上凌煙的活套機靈，“玲瓏閣”已經(jīng)景象全新了。
這都在其次，顧若天隱約心酸的是，“玲瓏閣”的人畢恭畢敬地伺候他，眼角看去的方向卻是自己的兒子。
典型的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他走進門，伙計會熱臉相迎；他坐下，伙計會馬上給他端上一杯熱騰騰的綠茶。
一切都伺候的他舒舒服服、心滿意足的，但是發(fā)號施令的，已經(jīng)不是他了。
角色的轉(zhuǎn)變就是這么的有意思，當他是那里的老板時，他說了算。當他不再是那里的主人時，他自動地被退居后面了。
哪怕他是老子，也只是貴客而已了。
兒子，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有了居高臨下、指點江山的氣勢。
顧若天覺得自己開始走當年父親的老路了。
今天的“玲瓏閣”方方面面似乎已經(jīng)具備了起飛的條件。
但是，這些外表的變化在老道毒辣的顧若天眼里，雖然欣喜，但還不足以影響他的最終決定。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事情多得是，他的兒子到底怎樣，還得從賬目上見真章。
他瞅了一眼劉仁澤。
劉仁澤是個什么樣的人，先看了一眼顧珺竹，接收到同意的眼神后，立馬把賬本恭恭敬敬交給了顧若天。
賬面依然是以前的樣子，除了其間有幾天營業(yè)額上升不少，還是那群女子出入的時候。其他時間與以往持平，基本沒有什么變化。
顧若天很困惑，難道自己看錯了么？
兒子遠沒有他相像的那么好？
但他并不慌張，一切先入為主的看法他一般都不會輕易相信，都不會采用。
于是他開口問劉仁澤：“老劉，你是老人了，經(jīng)驗豐富，你覺得二少怎樣？”
劉仁澤樂呵呵地回答：“恭喜老爺，二少是個少有的人才。不，是天才才對?！?p> “我怎么沒有看出來呢？”顧若天反問。
他問的不僅是劉仁澤、是自己，更是坐在一邊的兒子。
顧珺竹沒有接話，穩(wěn)穩(wěn)地坐著。
“老爺，室內(nèi)悶得很，賬本您也看過了，不如您們爺倆外面散散步好了?！眲⑷蕽砂凳局?。
他雖然不知道顧珺竹和南之秀已經(jīng)訂好的合約。但是一個月來，他發(fā)現(xiàn)顧珺竹的目的很明確，不著急在單純的提高收益上，而是在理順關系、尋找貨源、開發(fā)客戶上下了很大的力氣，可以說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樣。
如今的“玲瓏閣”，想要什么只需一句話，上趕著想要送貨上門的人似乎不再少數(shù)，而且來頭都不小。
他沒有親自參與，也不知道顧珺竹用了什么辦法，就將自己企圖實現(xiàn)的一切都實現(xiàn)了。
而且，這兩天，凌煙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似乎是為了避開顧若天專門沒來的，看來顧珺竹什么都提前算計好了。
如今，劉仁澤對顧珺竹的佩服可以用五體投地來形容了，他開始暗自得意了，這樣的東家是靠譜的人，未雨綢繆，自己沒有投靠錯人。
顧若天也從劉仁澤的話里話外聽出了點什么，不再做過多的糾纏，自己帶頭走出了“玲瓏閣”。
“你，把賬本送到顧府，請大少爺過目?！眲⑷蕽梢恢睂㈩櫖B竹的話牢牢記在腦子里。
他從自己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里得出一個教訓，防小人不防君子。
今天，正好到了月末，該讓顧珺非看“玲瓏閣”的賬本了。而且，他覺得顧珺非會和顧若天一樣，什么也看不出來，甚至會因為這本賬減弱對顧珺竹的防范。
再沒有比這個更妙的妙計了。
顧家二少爺?shù)氖侄螤t火純青地毒辣！
顧氏父子沿著東大街緩慢向自己的家走去。
“這一個月你都干什么了？”顧若天隨意問著，他內(nèi)心著實有些擔憂。
已經(jīng)答應了謝雨涵的事情，如果因為她的兒子沒有這樣的真本事，他該如何是好呢？
父子倆慢悠悠地走著，周圍景色宜人，顧若天的心卻沉甸甸的。
“爹，洛邑縣的古玩市場三分天下，我們顧家占據(jù)了將近三分之二。加上剛接手凌家的書畫市場，當前必須穩(wěn)住陣腳，重點安撫好凌家原來的客戶，龍頭老大的位置無人能撼動?！鳖櫖B竹只字不提“玲瓏閣”的事情，反倒說起了別的。
“這一個月，我找了幾個新客源；又找了幾個新貨源，好像可以撇開原來的關系了?！鳖櫖B竹說的輕描淡寫，顧若天聽得驚心動魄。
可以撇開原來的關系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慢慢收回小舅子顧紅磊的權(quán)利了？
靈光乍現(xiàn)的念頭令顧若天內(nèi)心的沖動如洪水急欲沖垮大堤般猛烈。
他遲疑而迫切地看著兒子。
兒子會意一笑。
就是這一笑，顧若天有了重生的感覺。
“玲瓏閣”算什么！他沒想到的是兒子的眼界竟然能如此的開闊，跳出一個小天地尋找一個大世界。
而且，這個舉動說明兒子已經(jīng)清楚了解了自己的弱點，知曉了顧家的隱患。
“你是不是聽說什么了？”顧若天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他知道，這一問，意味著主動將自己的無奈和心酸全部公開在兒子面前了，身為老子和當家人的面子和驕傲，遭受了一覽無遺的打擊。
顧家，自自己接手以來正面臨最大的危機。
“爹，我是顧家的子孫，是您的兒子，那樣的事情我不會讓它發(fā)生的，您放心?！?p> “你知道了？”顧若天半信半疑地問，他對任何人都封鎖了這個消息。“知道一點點?！鳖櫖B竹直言不諱。
顧若天暗自感慨自己，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兒子手段和嗅覺的凌厲，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來，他已經(jīng)到了為了顧家的未來，做出重要決定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