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很對胃口
懷揣瀾之君給她的“玲瓏閣”招工告示,凌煙稍稍丑化了一下自己嬌美的面容,穿著一身暗色的粗布裙裝,直奔“玲瓏閣”而去。
一個女子混跡復(fù)雜的環(huán)境,最重要的是要先學(xué)會自保。
今天,“玲瓏閣”里最緊張的是掌柜劉仁澤。
他要面對的是兩尊都不敢得罪的“瘟神”。
坐在內(nèi)室的是顧珺竹,他不出面,安詳?shù)囟俗?,深邃的眼睛卻透過挑起來一點的門簾,觀望外面的一切。
走進店鋪的是凌煙,她從開始有些小小的慌亂。
內(nèi)心的慌亂跟招工本身無關(guān),已經(jīng)有了豐富經(jīng)驗和良好個人能力的她肯定自己能夠從容應(yīng)對這里的事情,但當(dāng)家庭生計的負擔(dān)死死壓迫在身上的時候,就會對原本簡單的問題患得患失、瞻前顧后了。
此刻,凌煙手足無措地站在同樣手足無措的劉仁澤面前,等待著命運的抉擇。
劉仁澤暗自叫著苦,面上露著笑,裝模作樣開始了一套毫無意義又必不可少的測試。
他既要精心做給里面的顧珺竹看,又不能得罪、為難、嚇跑外面的凌煙。
即將進行的測試很簡單,他在一邊協(xié)助凌煙直接接待前來購買珠寶的客人了。
今天上門的是一個長得高高壯壯的東北漢子。
這個漢子并沒有挨個看擺在柜臺和架子上的珠寶,他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包包打開,露出里面的一只碧綠的鐲子。
“大姐能否幫我看看這只鐲子值多少銀子?”東北漢子聲音粗粗的,從外表看不像一個細發(fā)的人物。
劉仁澤從一邊大眼看了一下,就知道這是個真家伙,應(yīng)該值不少錢,但他什么話都不說,努嘴示意凌煙接話。
凌煙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塊手帕,裹住了自己的右手,從那個漢子的小包包上,拿起了鐲子。
她后世一直在博物館做志愿者,對歷朝歷代古文物的特點材質(zhì)了如指掌。
端詳了不大會功夫,凌煙沖著東北漢子溫柔一笑:“大哥從哪里得來這么好的東西?”
“祖輩傳下來的?!睗h子簡略回答著。
“這是一只東漢時期御用的鐲子,價值不菲,大哥你如果沒有急用的話,最好不要買,用不了多久價錢會翻倍的?!绷锜熜⌒囊硪戆谚C子送還到那個男子手中。
東北漢子什么也沒說,包好小包包,揣進兜里。然后又從另外一個兜里掏出一個小包包,打開了遞到凌煙面前。
同色同款同樣大小的一只鐲子。
“這只呢?”他的話很少,直截了當(dāng)。
凌煙又端詳了一會,很遺憾告訴男子:“這只是假的了,不值一兩銀子?!?p> “你瞎說,兩只都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怎么會是假的呢?!睎|北漢子沉著臉,語氣明顯變得難聽了。
“客官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去試試,看看別人和我說的一樣不一樣?!绷锜熦撠?zé)又和氣的回答著,臉上的笑容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變化而變化。
在她心中,客官是天。
“如果我給你們一個好的酬勞,能不能幫我把這兩個按照一個價錢賣出去?”漢子開出了誘人的條件。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童叟無欺,給再多的銀子我們也不能騙人?!绷锜煿麛嗑芙^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不是這里的主人,甚至還不是已經(jīng)被錄用的伙計,就自作主張回絕了客人的要求。
“只要你們幫我賣了這個,我再加一成辛苦費。我手上還有很多真貨,以后我們可以長期合作?!睎|北漢子下了猛藥,刺激著這個看起來很不怎么樣的小店。
他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信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他給了足夠的銀子,沒人能抗拒這份誘惑。
“很不好意思客官,我們‘玲瓏閣’對每一個客官負責(zé),真的我們不會說假,假的我們也不會說真,該掙的銀子我們掙,不該掙的銀子我們一文也不會要。”凌煙面帶微笑,不氣不惱,不卑不亢,笑眼直視對方,軟語輕聲地回復(fù)著。
和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掌握對方的心里。如果對方是個騙子,沒必要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如果對方是個大主顧,無需靠欺騙經(jīng)營,凌煙喜歡的是誠實直爽的人。
東北漢子也在觀察凌煙。半晌他很失望地嚷嚷:“此處不留爺自由留爺處,你們別后悔?!?p> 說完他抬腿準備離開。
凌煙在他背后添了一句很溫柔的話:“感謝客官的光顧,歡迎客官再來?!?p> 這是一句很溫馨又暖心的話,東北漢子轉(zhuǎn)過頭,粗狂大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姑娘,我給你這里一倍的銀子,去我的店里干怎么樣?”
瞬間改變的情緒,直接影響到了三個人。
顧珺竹一怔。他第一反應(yīng)有些惱怒。這丫頭在哪里都讓他不省心!
劉仁澤一驚。這到底哪是哪的的事啊,人還沒有招進來,就有人挖墻腳了。
凌煙心塞?!鞍??”她冰雪聰明的心成漿糊了,“玲瓏閣”自己還沒有進去,天上又掉下來一塊肉餡餅,宛若這幾天盛開的桃花運,亂花漸欲迷人眼。
“怎樣?”那個漢子停住腳步,自信滿滿地待著凌煙的答復(fù)。
他覺得凌煙斷然不會拒絕這么好的條件,必定會雀躍著跟著他走。
顧珺竹一動不動,目光炯炯。
劉仁澤內(nèi)心狂跳,一萬個擔(dān)心凌煙跳槽。
凌煙嫌棄地白眼了一下劉仁澤,長長吸了口氣,極其不爽地沖著漢子說:“你為什么昨天不說這樣的話,如今我剛剛找了份工,總不能當(dāng)著主子的面背信棄義吧?你需要干零活的不?我可以去。”
“切!”“切!”兩個聲音同時從東北漢子和劉仁澤的嘴里發(fā)出,他們直接向凌煙拋出了鄙視和抱怨的眼神,有這么直白損人、直接拆臺的么?
只有內(nèi)室的顧珺竹笑了,她還是那么缺心眼!
不過,他從她身上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的優(yōu)點,忠誠。
這個丫頭,似乎越來越對他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