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決裂
姜歲穗冰冷的態(tài)度叫楚云疏呼吸一滯。
他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
他不信,他不信歲穗只是上了趟鏡山就會改變心意,不信自己只是昏睡了一段時日,歲穗便不再愛他…
他們之間可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豈會那么容易說變就變呢?
姜歲穗感覺自己身體的虛弱感越來越強烈,未免夜長夢多,她不想過多的糾纏下去。
她垂下眼眸,不敢直視楚云疏的眼睛:“戰(zhàn)王殿下,念著往日的情分,我勸你,莫要再糾纏下去了,這里是北狄,再鬧下去,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至于你說的什么條件…”
她輕笑一聲,微微側(cè)目看向耶律桓,眷戀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我是心甘情愿和六殿下在一起的,沒有什么條件。
你該知道的,若我不想,這世上沒人能逼的了我。”
楚云疏眼角紅紅:“為什么?”
姜歲穗的身子愈發(fā)無力,若非耶律桓,只怕她早就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只是她臉上涂了很濃的妝,看不出臉色的慘白。
她幾乎整個人都窩在了耶律桓懷里,看起來甜膩又慵懶。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
姜歲穗語氣淡淡,似乎在說什么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
“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p> 言罷,姜歲穗身子忍不住的歪了一下,耶律桓不禁垂眸看她,眼底滿是擔(dān)憂。
姜歲穗輕笑了一下,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輕輕勾出耶律桓的脖子:“六殿下,我乏了?!?p> 耶律桓抿了下唇,將她打橫抱起。
上馬車前,他回頭看了眼楚云疏:“穗兒身子嬌弱,戰(zhàn)王若沒什么事,還是別再繼續(xù)叨擾她的好?!?p> 楚云疏站在二人身后:“歲穗,你若真的想好了,我便馬上離開,自此之后再不糾纏。”
背對著楚云疏的耶律桓腳步一頓,看著懷里的姜歲穗,神情復(fù)雜。
哪怕到了這一步,只要姜歲穗后悔了,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楚云疏是個好男人,值得托付一生。
姜歲穗抿著唇,神色痛苦,也不知是因為楚云疏,還是因為身體疼痛難忍。
須臾,她緩緩咬出三個字:“回去吧?!?p> 到底是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耶律桓的眸子也有一瞬的黯然。
他不喜楚云疏,但也不喜歡這種勞燕分飛的場面。
身后,得到了答案的楚云疏凄然的笑了笑:“好好好…”
他搖搖晃晃的轉(zhuǎn)身離開:“你既想好,我便放手,你我今生,就此義絕,死生不復(fù)相見…”
兩世為人,他只對姜歲穗一個人交付過自己的真心,卻未曾想,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自問從未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可他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如此戲弄他,一次次玩弄他與股掌之間。
耶律桓想要回頭看,姜歲穗?yún)s輕輕在他耳邊呢喃:“別回頭…”
濃烈的鼻音讓耶律桓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抱著姜歲穗一頭扎進馬車。
正要回王城,馬車外傳來有人倒地的聲音,緊接著是竹影的驚呼。
“主子??!”
姜歲穗身子一顫,眼淚大滴落下。
耶律桓有些不忍:“要去看看嗎?”
姜歲穗搖了搖頭,很是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走?!?p> 看著姜歲穗堅決的模樣,耶律桓心中無奈。
罷了罷了,但愿這個蠢女人不會后悔吧…
馬車緩緩駛離,姜歲穗軟軟斜靠在軟墊上,像是一攤沒有靈魂的布偶,怪讓人可憐的。
耶律桓拉開了些她肩頭的衣服,用小刀割斷系著假肢的牛皮繩。
“啪”的一響,假肢掉落,可姜歲穗?yún)s恍若未聞般,依舊一動不動的靠著,面無表情。
你我今生,就此義絕,死生不復(fù)相見…
她的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這句話,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她,她與楚云疏之間再無可能。
倏地,她笑了一下。
這樣也好,這樣楚云疏就可以重新開始他的生活,不用被她拖累。
聽見笑聲的耶律桓微微一怔,回頭見姜歲穗又哭又笑,他眉頭一皺,抬手將姜歲穗打暈。
“蠢女人……”
回到七公主的大帳后,姜歲穗大病一場,險些丟了條命。
病好后的姜歲穗?yún)s像是換了個人,整個人都溫柔和煦的不像話。
她搬到了往日里和楚云疏一起住的那間小宅,每日里安安靜靜的,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種花,亦或是抱著小狼在屋檐下曬太陽。
七公主時長去看她,每每都會給她送些新奇的吃食或物件,也會和她說一說楚云疏的近況。
自北狄離開后,楚云疏回到大楚,先是斗垮了楚兆寧,之后又處置了一個名叫姜文汐的女子。
同是姓姜,七公主同她說這些話時,很是小心翼翼。
姜歲穗聽后卻是欣慰的笑了。
做完了這些,楚云疏自請去鎮(zhèn)守南疆,大楚皇帝賜封地,封他為鎮(zhèn)南王。
此一去,楚云疏便再未回過京都。
時光匆匆一晃,便過去十五年,七公主與金焱的孩子已經(jīng)滿地跑,耶律桓也繼任了北狄可汗。
草原上的風(fēng)景數(shù)十年如一日,一切都好像沒變,但一切又好像都變了。
因為鏡山一行,姜歲穗傷了元氣,如今她已是強弩之末,生生死死也只在朝夕之間。
金焱用過很多的辦法幫她延續(xù)壽命,但她卻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又一年,在萬物復(fù)蘇的初春,姜歲穗沒能扛過初春的最后一次寒潮,無聲無息在一個清晨悄然離逝。
她走的那天早上,北狄上空萬里無云,院子里的老狼發(fā)出一聲悲鳴,預(yù)示著一切都已結(jié)束。
兩個月后,南疆。
“主子,沒挺過去,歿了…”
陰影中的男人一動不動,良久,應(yīng)了一聲:“知道了。”
又兩個月,多年未曾踏入北境的楚云疏,突然出現(xiàn)在北狄王帳。
耶律桓屏退所有人后,從內(nèi)帳中取出一個骨灰盒。
“多年未見,你倒沒怎么變?!?p> “呵,你倒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