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風(fēng)寒,竹林搖曳
玄衣魔君靠站在翠竹旁,低眸打量著懷中的白衣少女。
她的發(fā)不再隨意簡單扎起,一枝精致的銀簪挽起簡約的發(fā)髻,在青色綢帶的點綴下格外典雅。
少女一襲白衣,兼著清冷出塵的氣質(zhì),格外清雅秀美。
一陣夜風(fēng)吹過,少女披落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起,勾落在玄衣魔君的手心上。
他無意握起,又刻意松開了。
少女緊閉的雙眸終于睜開,咦,沒傷沒死?
她驀然抬眸,一張好看到近乎靡麗的帥臉出現(xiàn)在少女眼前,“九寰?”
魔君挑眉,漠然看著少女。
牧黎發(fā)覺他的手不合時宜地?fù)ё∷难?,她不露聲色地繞出他的懷抱,“你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
魔君冷冷勾唇,說:“自然是過來看看,你活著沒?”
牧黎被鞭子抽的后背賊疼,懶得跟他拌嘴。
“那你看到了,我還活著,你可以走了?!?p> 魔君氣的唇色蒼白,她讓他走?
他剛剛可救了她!
而且還是在自己手下手中,救了這個不懂感恩的少女!
“你是不是活夠了?”
得,又是熟悉的威脅!
牧黎也是嗶了狗了,今天這一天是水逆嗎?
早晨被凌慕元堵門口糾纏,晚上沒被女妖打死吧,卻又落在魔君手里。
淦!
少女不理他,抬腿就往回走。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從后緊緊握住。
少女這幾天被凌慕元糾纏的有些厭煩,下意識就想轉(zhuǎn)身抬手揍人,誰知另一只手又被九寰握住。
“你找死呀!”
他眸光散發(fā)著沉沉怒氣,雙手緊緊桎梏住少女。
“放開!”少女聲音冷冽,一點溫度都沒有。
魔君并不理會她,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妖王的真實目的。
告訴她的話,洛水就沒有合適的魂魄了。
那她的摯愛還是一只無用的小貓。
可不告訴她的話,那畢竟是她父親的魂魄。
一時間,魔君陷入了沉默。
少女見他冥頑不靈,抬腳就狠狠踩在魔君腳上,力道之大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九寰吃痛地放開了她,“你!”
他眸中陰冷無比,心中卻格外迷茫。他似乎,對少女的舉動并不生氣。
牧黎得手便想跑。
誰知剛走一步,身后就傳來涼涼的聲音,“我知道那個女妖的企圖?!?p> 少女聽后,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她轉(zhuǎn)身看向他,眸光倒映著他的身影,“你怎么會知道?”
“她是我的手下,妖王洛水?!?p> 此話一出,驚得牧黎目瞪口呆。
她快步走到魔君面前,“她為什么纏住我爹爹?”
九寰看著去而復(fù)返的少女,嘴角勾起,“我突然不想告訴你了。”
牧黎恨不得咬死他!
可是事關(guān)凌炎諍生死,她也不敢扭頭就走。
少女忍不住哀求,“求你了,告訴我吧?!?p> 聲音又軟又柔,月夜靜謐,襯得少女如水一樣的溫柔。
玄衣魔君噙著笑,“現(xiàn)在知道求我了?晚了!”
牧黎覺得,她腦袋應(yīng)該是被驢踢了。
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為人了嗎?居然還想著求他,還不如自己解決呢!
于是,少女放下心中幻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后決絕轉(zhuǎn)身離去。
*
牧黎再回到家時已是隔天下午。
她去看了春棠,春棠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好了很多。
小丫鬟見到小姐來了,立馬撐著身子要坐起來,被牧黎制止了。
春棠開心的告訴牧黎,“小姐,再過幾天我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牧黎被九寰戲耍,心中抑郁。卻因春棠幾句真心的話,陡然開心起來。
少女眉眼彎彎,她伸手點了點春棠的鼻尖,“得了吧你,現(xiàn)在還是好好養(yǎng)病吧。等你好了,我?guī)愠鋈ネ??!?p> 春棠被她親昵的舉動驚住了,小姐以前從來不會這般。
以前總是春棠護著她,如今二人卻換了個位置。
小丫鬟心下一暖,又要流淚。
牧黎見了,趕緊叫停,“別哭!我最看不得你哭了。一會還要見爹爹和祖母,你可別招我哭呀?!?p> 說罷,少女遞了帕子給春棠,小丫鬟接過來就擦起眼淚來,“小姐,你不知道嗎?老爺剛接了皇帝的圣旨,入京去了。家里只有老太太了?!?p> 牧黎一聽,面色瞬間蒼白。
父親離開冰城,自己又不在他身邊,那女妖豈不是更容易下手了?
少女抬腿就跑出去了。
*
“公明,公明!”
少女跑到趙公明房間,卻看見趙公明窗床邊滿是血跡。
對呀,他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自己不能再麻煩他了。
趙公明見她急匆匆地跑進(jìn)來,疑惑地望著少女,“怎么了,怎么這么著急?”
牧黎知道,如果自己說了,他一定會跟自己去找凌炎諍。
所以,牧黎不能說。
少女隨意扯了個理由,“我來看看你?!彼龔膽阎刑统鲆黄拷鸠徦幐?,“這個給你,這是我剛和祖母要的,對傷口很有效。不過你要忍著點疼。”
趙公明說:“你不是也受傷了嗎?你上藥了嗎?”
少女點了點頭。
“我總歸比你輕一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p> 少女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她央求他,“公明,麻煩你幫我照顧好春棠?!?p> 少年不明白她為何這樣低落,他點了點頭。
“我會的?!?p> *
大漠孤煙,飛沙走石。
少女一襲青衫,半扎著利落的高馬尾,騎著一匹棕馬沖向遠(yuǎn)方,身后揚起漫天的塵土。
幽魂終于睡醒了,“主人,你這是要去哪?”
牧黎說:“我去救爹爹,他被妖王纏住了?!?p> 幽魂疑惑:“妖王?她不是很久沒出現(xiàn)了嗎?”
幽魂突然想起,關(guān)于妖王洛水的那個執(zhí)念。
她的愛人是一只九尾貓妖,玉貍郎君。
二人本是魔界一對佳偶,玉貍卻因想要救下被帝初算計的九寰而失去三魂七魄。
妖王洛水上天入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一魂一魄。
然而,這一魂一魄只能讓玉貍有命,不能讓他化形知愛。
洛水為了與愛人再續(xù)前緣,一直想要找到他散落的其他魂魄,可是幽魂知道,那玉貍的魂魄多半是被帝初打散的,根本找不全的。
牧黎說,妖王洛水纏住了凌炎諍,難道是……
凌炎諍的魂魄與玉貍魂魄屬性相近,可以補全他的三魂七魄?
乖乖,這是要搶了人家的魂魄,奪命呀!
幽魂趕緊告訴牧黎:“主人,那妖王洛水想要你爹爹的魂魄!她想把你爹爹的魂魄搶過來給她愛人用!”
牧黎疑惑,“她愛人沒魂魄嗎?干嘛要搶別人的?”
幽魂:“她愛人還真沒有魂魄,不能感愛知情,與尋常貓咪沒什么區(qū)別?!?p> “那也不能搶別人的呀?”
幽魂肯定:“主人,你說的對!趕緊找你爹爹去?!?p> 少女立刻揚鞭,衣袂飄飄。
可是她轉(zhuǎn)念一想,不禁有些失落。
牧黎嘆了口氣,“幽魂,我打不過她怎么辦?”
幽魂一聽,呵呵笑了出來。
“主人,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招魂引魄的系統(tǒng)。如果妖王洛水直接殺了你爹,我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墒撬氖腔昶?,只要是關(guān)于魂魄的,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拿走一魂一魄!”
少女一聽,感嘆不已:“幽魂呀幽魂,我可真是愛死你了!”
“快說,怎么才能救爹爹?”
“取骨血,化命燭為定魂釘。當(dāng)釘子打入魂魄的那一刻,除了主人你,就再也沒人能夠抽走你爹爹的魂魄了?!?p> 少女聞言,不再猶豫。
趕緊快馬加鞭。
天黑前就趕到了大渝京城。
牧黎找了個客棧安下身來。
她準(zhǔn)備入夜就潛入凌炎諍的驛站。
大渝的秋夜依舊炎熱。
少女化好定魂釘后,匆忙趕去了驛站。
凌炎諍已經(jīng)睡下,牧黎悄然溜進(jìn)他的房間。
為了不讓他中途醒來,少女使了定身咒。
“幽魂,接下來怎么辦?”
幽魂:“主人,跟著我閉眼念訣?!?p> 少女閉眼念訣,手中的定魂釘閃著幽藍(lán)的光在空中飛旋。
少女猛然睜眼,“釘!”
那幽藍(lán)的光立即釘入凌炎諍天靈。
從此,魂魄穩(wěn)固,絕無抽離的可能。
牧黎見了,立時感到周身的疲憊。
她騎馬沒日沒夜跑了兩天,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跑來了驛站。
如今所謀之事已成,少女終于放松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疲累不堪了。
她想快點回客棧休息休息,誰知,那股熟悉的妖風(fēng)已然出現(xiàn)在門外。
少女提起精神,如今她也不怕洛水會殺了凌炎諍。她既抽不走魂魄,也不愿意貿(mào)然毀掉,于牧黎來說,很好。
她可以不用管了。
少女飛身,跳出窗外。
待到洛水發(fā)現(xiàn)根本抽不出凌炎諍魂魄時,少女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洛水猜出這件事一定與少女有關(guān)系。
她狠狠地看著凌炎諍,想要出手殺了他。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個玉貍相同屬性的魂魄,她實在舍不得毀掉,只能忍氣吞聲,四處尋找少女。
紅衣魅影在大渝京城游蕩。
若她留心身后的話,一定可以看到玄衣魔君的身影。
他跟著她,已經(jīng)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