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你過來?!币坏罍厝岬呐曒p聲呼喚。
誰?誰是初元?
牧黎疑惑,為什么對著她叫另一個人的名字?
她忍不住想要告訴那女人,你認錯人了。
“我不是初元,我叫牧黎?!?p> 眼前霧蒙蒙的光影十分不清晰,牧黎沒有看清女人的容貌。
可不知為什么,牧黎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甚至自己會不自覺得怕她。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她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會怕她?
初元又是誰?
然而下一刻,女聲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凌初元,你去死吧!”
牧黎驚恐得看著眼前的女人越走越近,她一伸手便緊緊拽住牧黎的衣袖。
牧黎怎么掙扎,都掙脫不開。
然后,那女人如同扔垃圾一般,毫不猶豫地將她推進深淵!
“不要?。?!”
牧黎從膽戰(zhàn)心驚的驚呼里在一片黑暗中醒來。
*
魔君九寰退去了連真長老的樣子。
他扛著昏迷的藍衣少女出現(xiàn)在荒淵極靈渡。
自從四天前他殺了極靈渡中的守魂人封玄古,這里便成為他的地盤。
極靈渡是整個洪荒唯一一處常年黑暗的所在,這里陽光不至,星月不來,是最適宜招魂的地方。
若是以前,他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此。
雖然他是魔,可洪荒萬靈皆向往光明,他亦如是。
然而,自從離開困殺他三百年的結界丟了一魂一魄以后,他便找到了這里。
那日結界沖開之時,異僵王便遭了反噬,他估計那枯骨要想恢復怎么也得等個三年五載。
那么,魔界子民便有了短期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
然而,他還沒高興半日,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量竟然莫名減弱。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剛剛離開結界,法力還沒有得到完全恢復。
可離開結界的兩天后,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魔力每天都在衰退著。
他終于意識到,這兩日發(fā)生的變化一定與丟失的魂魄有關。
也是在那一刻,他又一次想到了那個沖開他結界后就莫名消失的藍衣少女。
誰都知道,他是陰冷狠辣的暴戾魔君,帝初神尊將他引入結界是英雄之舉。
連最低等的地仙都這么認為。
他本以為自己會命喪于此,沒有任何人會來救他。
可是,那個藍衣少女忽然周身閃著奇異的白光從天而降,猶如神袛般破開結界,墜入他懷中后驀地消失不見。
而他成功逃離結界。
他開始尋找這少女的下落。
得益于出眾的魔兵和龐大的關系網(wǎng),一天后,他便知道了少女的身份。
說實話,剛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后,他心中并沒有任何感覺。直到循著少女留在他身上的微弱氣息,找到荒淵狼族,他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個靈魂修補師!
雖然浪費了三根命燭,可她最后也是真的從他手中招回了赤羽的魂魄。
沒錯!赤羽的魂魄是他抽走的,也是他親手藏起來的,為的就是看看這個少女能不能招魂引魄。
畢竟,洪荒從來沒有過靈魂修補師。
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從他手中,召回魂魄。
可是,她做到了。
在看到赤羽的魂魄化成陰風出現(xiàn)在狼王殿時,他想到了自己丟失的魂魄。
既如此,那就抓了她吧。
他將昏迷的少女隨意丟在床上,轉身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幽暗的極靈渡,因常年黑暗不見陽光,格外寒冷。
九寰坐了許久,指間開始染上冰霜。
最近魔力江河日下,他不想施法,浪費在取暖上。
許是太冷,他起身坐到了少女身旁,歪頭打量她。
直到她突然驚呼醒來,他才收回目光。
*
牧黎一睜眼,便對上了眼前陰冷的眸。
不知為何,牧黎覺得這雙眼睛很是熟悉,仿佛是從哪里見過。
來不及細想,她便慌亂躲開這令人感到壓抑的眼睛,避免了與他直視。
她環(huán)顧四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狼王殿里。
幽魂在天靈里蜷縮成一團,此刻沒了聲響。
她不知該問誰,這究竟是哪里,為何會這般黑暗?
難不成自己已經(jīng)死了,這里是十八層地獄?
不太可能,地獄應該還有些鬼火在的吧,應該不會這般黑。
那究竟是哪里?
見她醒來,九寰一揮手,滿室明亮。
他目光森然,對著牧黎詭譎一笑。
牧黎順著亮光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竟是魔君九寰!
難怪她會覺得眼神這般熟悉!
只見九寰眼神毫無感情,有如千年寒潭般幽深冰冷,讓人見了忍不住想逃跑。
牧黎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眸,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她心臟狂跳,幾乎就要炸開。
他是要找自己算賬?
還是直接殺了她?
牧黎局促地望著他,不敢說話。
九寰打量她許久,見她神色有異,知道她已經(jīng)認出了自己,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怎么沒聽說冰城堡主凌炎諍的嫡女是個靈魂修補師?”
“你一個人間女子,為何出現(xiàn)在洪荒?”
他湊近,眸中平添厲色。
“說!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可以破了異僵王的結界?又為何害我丟了魂魄?”
他咄咄逼人,太過用力,以至于脖子漸漸染上了紅色。
牧黎直直盯著他。
眼神中卻透著迷茫。
“冰城堡主嫡女?是她?”
牧黎暗道,即是她,為何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冰城地處極寒之地,是大渝國最古老的城堡,更是隔絕異僵與人間的唯一屏障。
因為是城堡,所以在此守衛(wèi)的將軍被大渝國民親切稱作堡主。
如此重要的地方,歷來由大渝皇帝最信任的將軍重兵把手。
大渝將軍凌炎諍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zhàn),他鎮(zhèn)守冰城,出任冰城堡主自是民心所向。
可問題是,自牧黎穿越,便出現(xiàn)在洪荒,壓根就沒去過人間冰城。
她與冰城堡主有個屁關系?
她倒真想有點關系,可輪得到她嗎?
然而魔君九寰,目光森然望著她,神色異常嚴肅。
而且,他根本沒理由騙她。
牧黎敢斷定,他沒說謊。
但是牧黎不明白,既然她是人間女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妖魔橫生的洪荒?
又為何對凌炎諍沒有一點印象?
等等,凌炎諍?!
有個名字突然從牧黎腦中一閃而過。
她夢中的女子曾叫她凌初元,會不會......
是的,一定是!
牧黎眼神驀然亮了亮,她輕聲開口。
“凌初元是不是凌炎諍的嫡女?”
九寰聞言,差點氣笑了。
她磨嘰半天才開口,就是為了問這個腦殘問題?
她不知道自己爹叫凌炎諍?
她干脆再問問她娘的名字!
“凌初元,你不會不知道你爹叫什么名字吧?”
他話里帶著濃濃的鄙夷,哪怕牧黎剛醒來,腦袋還暈乎乎的,都能聽出來他在譏諷自己。
可是,牧黎不在乎。
她已經(jīng)確定,自己是凌初元無疑。
她說,“我是凌初元,也是靈魂修補師??晌也⒉恢罏楹巫约簳霈F(xiàn)在洪荒,又為何沖破結界救了你?!?p> “更重要的是,可不是我害你丟了魂魄,而是設置結界的人。”
她企圖讓他明白,他丟的魂魄與她無關,還是早些放了她這個無關緊要的救命恩人吧。
九寰聽了,失去了耐心。
重要的問題一個沒答,她這是在耍他!
他湊上前,眉頭微皺,輕輕一揮手,牧黎的頭就撞在了床角上。
牧黎吃痛的揉了揉額頭又坐起來,心里卻快速的分析著。
他費勁兒將她拐來這么一個黑黢黢的鬼地方,又調查了她的背景,說明他根本不想殺了她。
聽幽魂說,他與異僵王是死對頭,雖然殺不了異僵王,卻也不會被異僵王輕易殺死。
牧黎知道,他們之間正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
后來,她的出現(xiàn)一定是改變了這種關系,甚至是明顯對他不利,所以他才會這般只虐不殺。
想想,他只是丟了一魂一魄,異僵王卻遭了反噬,躲回老巢去了,這局面,明顯對眼前的魔頭有利呀。
那她,到底改變了什么?
牧黎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幽魂又睡了,顯然她現(xiàn)在是得不到答案了。
牧黎艱難壓下額前的疼痛。
等著,等她找回自己的魂魄,她一定會在宰了異僵王之前,先宰了他!
讓他手欠,讓他打女人!
九寰隱約察覺到了殺氣,他抬眸,少女已經(jīng)低下了頭。
他瞥了她一眼,“還不說嗎?”
牧黎聞聲抬頭,此刻她早已想通了。
她與魔頭,撐死就是個見了兩面的陌生人。
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些誤會。
他現(xiàn)在不殺她,左不過一個原因。
那便是,她對他來說,有用。
她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是有價值的。
具體多大的價值,牧黎現(xiàn)在還不是很了解,可她斷定,在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前,他不會動手殺她。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探探底吧。
牧黎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開口,“你應該很討厭我吧?殺又不能殺,你想知道的我也不能給你解答,倒不如干脆些,放了我。”
“我估計你也會不甘心,畢竟費了老大力氣綁我到這鬼地方。要不,我賠你點錢?”
牧黎這話,簡直絕了!
她成功的激怒了魔君九寰。
沒有人敢這么對他說話!
他的手,蠢蠢欲動,仿佛下一刻便會捏碎少女的脖子。
可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女很是聰明。
他的確還不能殺她。
他還需要她召回魂魄,只要魂魄回來了,那么趁機擊殺異僵王就不是難題。
可這女子著實氣人,竟然敢對他不敬。若是如她所愿,豈非要他難堪?
絕沒有人可以戲耍他!
他抬眼幽幽看著眼前不堪一擊,膽子卻出奇大的少女。
從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到少女明亮的眸,她的唇微微嘟起,似乎對眼前的一切很是不滿。
當然,這一切中包括他。
九寰一想到這個少女剛才以及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后槽牙便被他咬的咯吱咯吱響。
該怎么懲罰她呢呢?
少女也在觀察他的反應。
剛才的膽大妄為只不過是為了求證自己的心中所想。
她在賭,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只要他不會,那么牧黎便有機會逃離這鬼地方。
燭光映照在他臉上,九寰的眸子閃著奇異的光。
他已經(jīng)想好了該如何對付眼前這個膽大妄為的少女。
寒冷的極靈渡,少女圓潤的肩頭在微微顫抖。
那個烏發(fā)紅唇,漂亮到近乎魅惑的魔君九寰淡淡開口,“凌初元,不如我送你回家?”
他的嘴角勾著一抹狡黠,笑得牧黎肉跳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