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丫,聊丫,快過來,我們該回家了?!?p> 呆子喬每次都把我當成沒開靈智的寵物貓,喚我時,還要蹲下身子,朝我張開手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抱我呢!切!人類!
聊丫假意箭步朝他沖去,就要撲入他懷中時,靈活地一轉(zhuǎn)身子,大變帽子戲法,來個利落的急剎后翻轉(zhuǎn),落地就是一蹭,猛然繞開他,晃他身后竄出屋門,靈活得不像樣。
呵,人類,就是容易被騙!
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聊丫走在喬一埜前頭,像牧人貓一樣,領著身后一群晚課放學的小乖乖,走出喬家書院,霸氣開路,不像貓,更像虎獅。
喬一埜抱一堆書卷走著,然后來到書院外的傳送門前,排隊等進陣,回家。
喬家書院在【望川】,而喬家書院的學生不住【忘川】,他們住人間的公寓,一棟14層。
樓層從低到高,對應綜合等級從低到高。
綜合等級的評判標準很復雜,但因為背靠高算力機械,所以每季更新一次排行榜,對應的,就是頻繁的搬遷了。
這也是喬一埜為什么卡在中間層不上不下的原因,畢竟這樣是最安穩(wěn)的了。
可難道這不是一種透支未來的做法嗎?
原本,他是有過這種想法的。
甚至會為此自責。
但自從一個被他喚“丫丫”的小女孩因為成績太優(yōu)秀,被早早調(diào)離喬家大院送到別處,接受更神秘,更嚴苛的訓練后,他就放棄了向上拼搏。
畢竟,公寓的頂層要刷卡才能坐電梯上去,怎么看都覺得不如住在8.9層安心。
尤其是她走后,他沒了她耀眼的光芒作掩護。
他看見了很多,看得更真實,更周全,自然也就更明白了:有些東西在書院里會被放得很高,而在書院外,卻會被放得很低。
如果可以,他真想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寵物貓,就像聊丫一樣。
喬一埜第一次路過靈寵店時,就看到了聊丫。那時他還在修習基礎課業(yè),還沒接觸到等級劃分。
看到【黃金三花貓】的第一眼,他是激動的,很開心,同時會為他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感到高興。
【真好,這兒的小東西是鮮活的】
之后,他逐月長大,被納入等級排行榜中,感受日趨增加的壓力,和日益繁重的課業(yè),以及越來越沉的責任與期盼。
無數(shù)次,走著上學放學的那條路,喬一埜看見似乎永遠都朝他呲牙咧嘴的小貓,從喜愛到羨慕,從羨慕到漠視,從漠視到嫌惡……
終于,一個不屈的靈魂選擇了以最剛烈的方式硬憾這殘酷的世界,它隕落后又涅槃重生了,帶著一半的絕望和一半的希望,和幾乎全新的三觀。
“老板,我想要那只貓,請問,我該付多少錢?”
不記得哪天了,他帶著一副被壓抑到極度的恐懼,推開靈寵店的門,找到了店長,承諾會擁有那只【永遠存在的貓】。
3500元,聊丫的價格。
這個價,對一些豪門大戶的人來說,不算很高,看著非常危險。店長覺得聊丫是個賠錢貨,他已經(jīng)白養(yǎng)他快10年了。
他想盡快把聊丫賣出去,別給砸自己手里。
而喬一埜想買下聊丫,得到一個永遠不滅的東西。但是他沒錢!
或許有,但錢是要用來買書,買很多東西的。唯獨不能用來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垃圾”。
而過年,那會是他手頭最富裕的時候。
小手指在計算器上敲了一個數(shù),他把價格翻了一倍。6000元,這是他給聊丫定的價格。
他承諾店長,會在新年拿到壓歲錢后,立刻將聊丫買下帶走。同時,店長要保證聊丫在店期間,安全,干凈,吃飽喝足,毛發(fā)光亮……
總之,這是一場關(guān)于守護“永恒之物”的對抗。
幸運的是,一切都如我所愿,雖不是最高分,最好的綜合等級,但卻是最適合我的。
“喵嗚!喵嗚!”
接過聊丫的籠子時,它躁動不已,四處扒鐵網(wǎng),自己給自己找事,被電得嗷嗷大叫,一邊罵,一邊把身子弓起來,非常兇!
籠子從高架上,被店長拿下來時,我注意到它脖子處有根金色的寬緞,緞帶中部開始變細,并以肉眼難以分辨的細絲織作網(wǎng),將一顆玻璃球兜在里面,瞧著格外別致。
而且那珠子里還藏了一個紫金色的小皇冠!
“老板,這個是?”
“哦,那就是個街邊小玩意,我當初捉到它時,路邊有個二道販子,我就順手牽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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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飛,第十八天》
正秋桂花開,墻內(nèi)蠻焰落
水火互換,四季始開
這月里,兒街走了好多人
城里許多店鋪都關(guān)了門
鄉(xiāng)里摘果子,干農(nóng)活的
也一同少了很多人
特別是男人,其次是女人
而小孩嘛,他們倒是一個沒丟
全部整整齊齊地長著呢
她爸牽她剛好在廠
是躲過一劫呢
還是少了回賜福
機械仍在震動
絲線仍被編織
五顏六色的染料和她爸一起
奮戰(zhàn)在工位上
而她,她與別的娃娃一起
學繡些簡單的圖樣
一會是鳥,一會是花
很少見人,樓宇
緊張的空氣攥緊所有人的心
不是只有孩子在工作
不是只有大人在學習
怎么面對一次可能的
永遠的失去
追尋永恒之物的路途上
沒人能被挽留
而活下來的
盡是干涸的靈魂
和焦黑的軀體
嘀嗒,嘀嗒,嘀嗒
鐘表上,一秒接著一秒
巨大的磨盤上
時針,分針,秒針
每一圈就是一刀
刀鋒所至,人魂兩斷
蠻焰既下,幽泉必上
百川倒流,寒冬將來
一孔一針
她差細線扎破繡布
為空白印下一抹顏色
想要在盛夏,描繪春
想要在雷雨天
找到回家的路
八月最熱,風扇吱呀呀轉(zhuǎn)
繡棚在她手下熬過一個月
終于光榮退休
縱然那五色的花樣
仍舊入不得眼
但回家的計劃,卻是她
早在開春之時
便好好地計劃了一番的
依照來時的路
走過大草原,然后坐船
接著再走過一片草原
看見河,看見森林
而林中的木屋
那就是她的家
據(jù)傳,她的干爹還留守在那
替她守護一柜的花裙子
和一桌的好玩具
時光在風中凌亂不堪
又華麗璀璨
大包小包的行囊叫旅人疲憊不堪
可包袱里裝著的幻夢
又是一個比一個珍貴
興許當下,便是一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