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正有此意,忙不失地向沈君琢道了謝。他是長輩,舒窈跟著他過去待一會子也無妨,省的穿著一雙濕靴子走路受罪。道完謝,劉媽媽就轉身飛快地往玉蘭院里去了。
沈君琢轉身,說了一聲走吧,就邁步往橋上去了。
舒窈跟在他后面,略錯后一步,要去那座樓里看看了,心里有些雀躍,有些莫名的欣喜,又混雜了一些未名的不安。
橋很高,高出湖面三尺有余。站在橋下尚覺得風很大,到了橋上風就更盛了。
舒窈的斗篷被風吹得高高飛舞起來,有時又鼓成一個巨大的球,穿在下面的褙子也跟著翻飛起來,整個人走在橋上就有些要被吹起來了的感覺。她腳步有些踉蹌,迎面的風讓她呼吸都有些艱難,只好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張開了保持平衡。
沈君琢見了,等她走近,就很自然地一把握上了那只張開的手,仿佛這樣才能將她拉住,不讓她乘風飛去。
那只手微微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了,很冰涼,像是一塊冰一般,又很柔軟,沈君琢很想拿起來看看里面是不是沒有骨頭。他原也只想拉她一把,她看起來那樣嬌小,那樣柔弱,讓他忍不住就想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可是當握上她的手的那一刻,一點點異樣的感覺從他的指尖簌簌地傳遍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他沒有過這樣的體驗,這是一種讓人心神蕩漾又心驚膽戰(zhàn)的體驗,他的頭腦異常清醒,感覺異常敏銳,手掌里握著的那只手如同稀世珍寶一般,柔軟冰涼的觸感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心,他輕輕收緊五指,將那珍寶握得更緊。
舒窈有些懵,她沒想到他會握住她的手。剛剛被握住的那一刻,她理所當然地想要掙扎一下,而后又反應過來他是看她走的艱難,要幫她一把,也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將手交到了他的手里。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喜悅從心底里橫沖直撞出來,她如同墜入了一片水中,頭腦變得糊涂起來,暈暈乎乎地找不到方向,連四肢也變得無力起來,只能跟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心口突突地跳著,撞擊著耳膜也跟著突突直響。她從沒想過竟然能這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臉上火燒火燎的,她用手撫了撫,觸手滾燙,她想臉一定是紅透了,或者她一定是要病了,不然怎么會這樣心慌無力。
她突然期盼起這座橋要是再長一點就好了,她不要他看見她的這個囧樣子,心口跳啊跳啊,怎么都靜不下來,越是著急,臉上就越發(fā)地燙。她用冰涼的手捂在臉上,希望臉能涼下去一些??烧谶@個時候,她感到他又緊了緊手,那珍貴的暖意從他的掌心向她的指尖流淌,心里的喜悅就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進攬月樓的,只記得攬月樓門口站著幾個小廝,里面溫暖如春卻空無一人。白色的幔子輕柔地垂到地上,黃楊木的家具透著暖意,絕不是她想象中的冰冷。
她跟著他一起上樓,一直到了樓上他還牽著她的手。
是了,一定是她的靴子濕了,怕她上樓時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