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凡武有盡,仙玄不止
月夜下,高臺明亮。
韓非仁與賈斯沐浴著月光,為這場賭局拉開了序幕。
圍觀的人,大都神情激動,更是有很多人迫切地想要登臺。
即使注定與半斤純凈源無緣,但三十瓶百草液還是有機會贏得的啊!
青崖福地以靈藥與靈獸聞名蜀道,因此百草液并不算稀缺。
但這些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享有的。
白衣道袍十年才能得到三瓶。
而苦海境修者,每個月能領(lǐng)到的百草液,也就是這個數(shù)。
三十瓶,更是接近苦海修者一年的量,可想而知其珍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韓非仁這一場賭局,讓南瀟陷入了被動,難以自保。
就連早就被打敗的包菲,就算此時被南瀟坐在屁股底下,也強忍著疼痛和羞恥,眼眶通紅,呼吸都有些急促,喘息道:“南瀟,我要再跟你打一場,敢不敢應(yīng)戰(zhàn)?!”
還在消化自己新身份,琢磨著怎么能贏到最后的南瀟,悠悠站起來。
受傷的左腿此時已經(jīng)不再流血,南瀟又一次將腳踩包菲的后腰,用行動作了回答。
這一處剛解決,其他人又雄起。
“南瀟,我要跟你對決!”
“小姑娘受死!”
“殺——”
一時間,有數(shù)十道神紋,來自各方,直指南瀟。
“砰砰砰!”
六道元氣從南瀟的指尖沖出,逐一纏繞上千青索、鐵鍋、血斑竹筆、桃木長劍等。
指法,控鶴。
以元氣為引,操縱武器與那些神紋激烈碰撞。
幸好先前繳獲了這么多武器,否則單憑肉身,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但是控鶴這一馭氣指法對她的消耗極大。
尤其是那些苦海之器的重量,永遠不是平日里用來練習的流水能夠比擬的。
南瀟緊咬著牙關(guān),強打起精神,竟然突破了極限,擋住了數(shù)波攻擊。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血斑竹筆和幾把桃木長劍全都瀕臨破碎。
就連那口鐵鍋,此時也裂痕密布,隨時都要爆裂開來。
還算完整的千青索如同長鞭,在南瀟的擒鶴馭使下,又擊退兩道神紋,色澤逐漸變得暗淡。
南瀟仰起頭,對著韓非人,朗聲道:“韓少,如果你是說我以一打多的話,那我自愿放棄?!?p> “哈哈哈!也對也對!南瀟姑娘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很強了呀,竟然能同時應(yīng)對八個苦海修者!雖然看樣子很快就要敗亡,但作為凡人,你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如此看來,凡間武學(xué)的氣功,倒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韓非仁興致勃勃,原本萎靡的眼神,此刻神采飛揚,呼吸熱烈。
元氣在南瀟掌指間飛騰,纖云弄巧,遙控著六件苦海之器。
南瀟取了巧,無法溝通武器的威能,只能純粹以武器的硬度與數(shù)十道神紋碰撞。
以一敵眾的消耗實在太大,南瀟后背逐漸被冷汗打濕,身姿依舊挺勁,目光熱烈。
如果說之前南瀟是一朵懸崖上的剛剛盛開的蘭花,遙隔云端。
那么現(xiàn)在的她,如雨打傲竹,咬定青山不放松。
可塑性極強,且每一種,都是美不勝收。
韓非仁又欣賞了片刻,見南瀟面色愈發(fā)蒼白時,才舔了舔嘴唇,道:“停停停!為了體現(xiàn)游戲的公平性,就只能以一對一,而且雙方必須都同意對決!當然了啊,我作為裁判,只有我說開始才能打哦!”
說笑間,韓非仁又朝著賈斯使了個眼色。
白玉瓶再次被賈斯祭出,瓶口向下,無聲鉆出一股黑黢黢的幽風。
幽風如同羽毛般輕輕飄落,看上去很慢,但只是絲絲縷縷的風絲逸散,就直接將連同千青索在內(nèi)的六件苦海之器全部震碎。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的神紋被幽風沖散,余光在空中無力漂浮了幾秒,就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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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鶴的指法被強行打斷,元氣震蕩跌回南瀟體內(nèi),她的心臟驟然急促跳動起來。
雖然很短暫,但若是那縷黑色幽風再強一些,自己絕對會因為元氣反噬而死。
額前沁出冷汗,生理上的恐懼讓南瀟微微瞇著眼睛,她心中凝重。
神橋境界的賈斯,輕描淡寫地攻擊,就能發(fā)出這么大的威力。
用百年靈藥參葉打下的堅實根基,再加上九年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移氣養(yǎng)體,南瀟才堪堪站在凡人武學(xué)的頂點。
可在看到二十米高臺上神橋境界深不可測的實力之后,一向心性堅韌的她只感覺高天在上。
前方青石無路,蜀道依舊難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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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繁星微照,苦海崖下,竟亮如白晝。
風過有痕,幾把武器的殘屑簌簌墜落。
芳草得到逸散的精華灌溉,在月色下,都青翠欲滴。
八個修者因神力回潮導(dǎo)致苦海激蕩,此時全都就地盤坐,努力平復(fù)道基,唯恐翻涌的浪花,消蝕生命之輪。
還有幾個因為修行尚淺,沒壓住傷勢,此時不斷地咳出喉間的鮮血。
而作為凡人的南瀟卻是毫發(fā)無傷。
雖然她此時看上去有些虛脫,面容蒼白,但氣定神閑,絕對比那八人要強。
南瀟再次振作精神,呼吸平穩(wěn),將元氣再次形成體內(nèi)與體外循環(huán)。
在沒等到哥哥回來之前,她絕對不能倒下。
汗水滴落,融入泥土。
南瀟左小腿被洞穿的傷口開始泛白,與被鮮血染紅的布黏在一起。
“呲啦——”
將包菲的白裙撕掉一塊,南瀟臉色發(fā)白,趁著現(xiàn)在沒人攻擊,飛快地將傷口緊緊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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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空闊,四野靜默。
圍觀看熱鬧的人,早也收起了嬉皮笑臉。
他們神情凝重,注視著無聲包扎傷口的少女。
哪怕是南瀟曾戰(zhàn)勝過苦海修者包菲,周圍的人依舊對其不屑。
在他們的認知中,都是因為包菲的輕敵,才導(dǎo)致失敗。
看到南瀟竟然能以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感應(yīng)出的氣感,以一敵八,并堅持了很久。
這一刻,他們心中的信仰轟然倒塌。
一直以來,留在青崖福地當任勞任怨的灰袍藥農(nóng)是為了什么?
變強、延命、逍遙游。
可在什么時候開始,明明自己都沒有邁入修行,卻開始嘲笑同為凡人的南瀟了?
這群自省的人中,有些人的家世稱得上顯赫,甚至還掌握著一些上等的武學(xué)秘籍。
可后來,他們卻將這些秘籍低價售賣,只為換取百草液等能幫助開辟出苦海的藥石丹丸……
在這里聽了許多年的晨鐘暮鼓,直到今日,看到南瀟以凡間武學(xué)正面與仙家修者對戰(zhàn)后,他們才如夢初醒。
比起追尋虛無縹緲的苦海,把握住每一個當下,或許將來會有轉(zhuǎn)機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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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慫??!那三十瓶百草液不想要了是嗎?南瀟姑娘快撐不住了,還不趕緊抓住機會?把她給打服了,少爺我重重有賞!”
韓非仁傲立高臺,語調(diào)極為輕慢,英俊的面孔此時邪氣十足,像是挑撥人性的惡魔。
他輕飄飄扔出的一小塊肥肉,此時化作沉重的巨石,轟地砸入湖中。
靜水流深的湖面,再次因利益化成的沉石而掀起巨浪。
還沒恢復(fù)氣力的南瀟俏臉發(fā)白,目蘊寒光,比天上明月冷。
還是不移除吧。
必殺名單第四位,韓非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