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白夢今和凌步非在山谷里溜達(dá)。
回想昨天這個時候,他們剛剛進(jìn)鳳梧城,擦肩而過連面都沒見上,結(jié)果現(xiàn)在結(jié)伴落難,連婚都定下了。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好多??!”凌步非感慨,“我這趟出來,就是去鳳棲谷散心的,沒想到……”
姬家的提議他嚴(yán)詞拒絕了,但還是帶了一門婚事回宗門……
白夢今問:“你叔父會同意嗎?”
凌步非擺擺手:“這事你不用管,我肯定會讓長老們同意的?!?p> 看凌少宗主這么自信,白夢今就不多問了。
凌步非看向她:“說說你的事唄!我總覺得你看起來不像個普通弟子,白家這么厲害的嗎?”
白夢今半真半假地說:“白家不厲害,我傳承的其實是顧家?!?p> “哈?”
“北溟顧氏,聽說過吧?我母親是顧家遺孤。”
凌步非吃了一驚:“你說的是鎮(zhèn)守溟河的北溟顧氏?封魔大戰(zhàn)立下大功的北溟顧氏?”
“對?!卑讐艚窕鲫庩杺?,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這是顧氏的傳家之寶,現(xiàn)在我就是顧氏最后一個傳人?!?p> 陰陽傘流轉(zhuǎn)的陰陽之力作不得假,凌步非欣喜:“我還以為你家世低微,回去要費一番口舌?,F(xiàn)在有顧氏這塊招牌,也算名門之后了,想說服長老們應(yīng)該容易得多?!?p> 北溟顧氏是傳承悠久的大族,雖然現(xiàn)在沒落了,但是余威尚存。倘若白夢今手里真有顧氏家傳絕學(xué),那些長老們必定心動——一門完整的絕學(xué),足以開宗立派,讓她入門,等于把顧氏功法收入無極宗。
白夢今收回陰陽傘,笑著問他:“我沒騙你吧?就算去丹霞宮,我的待遇也不會低的。”
顧氏傳人,淬玉之體,加在一起就四個字,奇貨可居。
前世她被岑掌門收為關(guān)門弟子,還以為自己資質(zhì)品性過人,后來才知道,就算她表現(xiàn)不佳,一樣能進(jìn)丹霞宮,說不定還不會被提防針對。
懷璧其罪,在她進(jìn)丹霞宮的那一刻,其實已經(jīng)決定了命運。
而這一世重來,她誤打誤撞吸收了叔祖的魔功,等于廢掉了淬玉之體在他們眼中的價值。未來,她要給曾經(jīng)的師父和師兄一個驚喜。
天際布滿紅霞,鳳凰山的日落美不勝收。
當(dāng)他們察覺有人進(jìn)入山谷的時候,一道靈光從草廬飛出,覆蓋在他們身上。
“這是干什么?”凌步非莫名其妙。
“結(jié)界?!卑讐艚裾f,“胡二娘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們?!?p> “哦?!绷璨椒抢斫?,“我的身份,容易多生事端?!?p> 胡二娘沒限制他們行動,這結(jié)界只是將他們在視野和神識中“抹去”,讓別人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
來人共有十幾個,為首的男子三十左右,衣著得體,樣貌儒雅成熟,頗具魅力。他身邊伴著兩個客卿模樣的下屬,余下的都是侍衛(wèi)。
凌步非啊了一聲:“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白夢今道:“鎮(zhèn)魔鼎的記憶里,他也在?!?p> 凌步非想起來了,當(dāng)時去圍剿魔物的人里也有他,不過他在后面,沒怎么出力。原來此人是胡二娘的舊識?也不知是什么關(guān)系。
到了草廬,男子沒有立刻去拜見,而是打理起了墳冢。
清掃,上供,點香……那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讓白夢今皺起了眉頭。
在修士眼中,鬼神都是可見的,故而沒有凡人的畏懼之心。上墳這種事,多半就是表達(dá)一下哀思。這些人太過了,看起來有點假。
待到全部做完,那男子走到草廬門口,高聲作揖:“岳母大人,小婿前來拜見?!?p> 咦,居然是胡二娘的女婿?她有幾個女兒???不會就是那位莫愁姑娘的丈夫吧?
過了一會兒,草廬里傳來胡二娘的聲音:“進(jìn)來吧。”
男子再次作揖,方才進(jìn)入草廬。
“走,去聽聽?!绷璨椒桥d致勃勃。既然這結(jié)界不隔音,那就是可以聽。
他們走近草廬,留在外面的侍衛(wèi)毫無所覺。兩人就在窗外蹲著,看到胡二娘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那男子畢恭畢敬站在她面前。
“聽說你新納了一房小妾,怎的不在家里享受溫柔鄉(xiāng),跑到我這荒郊野外來?”
那男子聞言,急忙回道:“岳母大人明鑒,小婿納妾只是為了給家中留下一點血脈。阿愁雖然走了,但我心中最愛的還是她?!?p> 胡二娘冷冷道:“人死如燈滅,阿愁既去,我也不會管你再娶,何必如此。”
這男子卻是連番賭咒,表示自己就算失去了妻子,還是會把岳母當(dāng)成親娘一樣孝順。
凌步非沒忍住,湊過來小聲說:“這人惺惺作態(tài),必有所圖?!?p> 白夢今抬過頭,恰好胡二娘往這邊看了一眼,想是聽到了凌步非的話。但她什么也沒說,轉(zhuǎn)回去問那人:“行了,你來到底有什么事?說完快走,別打擾阿愁清凈?!?p> 那男子笑道:“倒也沒什么事,小婿原就打算來看阿愁,順便瞧瞧岳母大人這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我好得很,既然沒事你就走吧?!?p> 沒想到她這么不給情面,那男子忙道:“岳母稍等!小婿來的路上聽說了一件事,十分憂心,想順帶問一問……您真的綁了無極宗的少宗主?”
胡二娘淡淡道:“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怕無極宗找上門,連累了你?!?p> “不不不,岳母大人,真的是順便?!蹦凶舆B忙否認(rèn),“阿愁不在了,我總要替她孝順您一二。小婿也是怕您得罪了無極宗,以后不好過??!”
胡二娘嘲諷地笑笑,眼神凌厲起來:“那你來得正好,其實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的。不錯,我是綁了無極宗少宗主,也看到了當(dāng)年的情形。所以我要問你一句,你為何要誤導(dǎo)我,說是凌云舟害了阿愁?”
男子一驚:“岳母大人!”
窗外的凌步非愕然,胡二娘有這樣的想法,居然是被此人誤導(dǎo)的?難不成他與父親有仇?
胡二娘盯著他:“我看得真真切切,阿愁與凌云舟同去阻攔魔物,她出于扶助之義提醒了一句,凌云舟并未拿她擋刀,你胡編亂造,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