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熠看著安燁掛掉電話徹底當機的臉,不禁有些心疼,心想應(yīng)該替她挨罵的。但是心里想歸心里想,嘴上依舊是不饒人的,“瞧你那點兒膽子,每次接完外婆的電話,就能把魂兒給嚇掉了。”
安燁也不反駁,依舊是呆呆的坐著,心中充滿著被鼓勵之后的感動。
安熠于心不安了,他走到安燁身邊,像模像樣的摸了摸她的頭,“胡擼胡擼瓢兒,嚇不著!沒事了??!”
這樣哄小孩子的話語讓安燁有些啼笑皆非,她苦著臉對安熠說:“外婆居然沒有訓我。”
“外婆沒有罵你?”安熠更吃驚。外婆出了名的難纏,他們吃相不好,外婆會用訓員工的口氣訓斥他們,安燁每次穿的衣服都會被她一陣吐槽,就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也會被訓斥坐姿。加之外婆實在能干,難免給兄妹二人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你說的不是外婆,是外公吧!”安熠根本就不相信。
“外婆說只要不要靠男人,自力更生就很好,讓我好好努力,還說以后等著在電視上看見我?!卑矡钹珡褪鲋馄诺脑挕?p> 這話讓趙之卉正在收拾碗筷的手停滯了一下,臉上沉了沉想要說點什么,卻最終繼續(xù)沉默著將碗筷收拾好走進了廚房。
趙之卉和秦睿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南極的冰凍層一樣,兄妹二人常常被她們冰凍的關(guān)系誤傷,雖然這樣她們卻很少開口提及彼此,就好像世界上沒有對方這個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總有弄清楚的一日,眼下擺在安燁面前的是要重新收拾行李,還要熟讀劇本。
劇本一看就看到凌晨兩點,簡直讓安燁愛不釋手。她將臺詞從頭到尾的念了一遍,不光自己的,還有男主的和配角的,她都從頭到尾的念了一遍,很快這些臺詞便印在了她的腦袋里。
安燁自打接了這部戲之后就知道條件一定很艱苦,但是現(xiàn)實照樣會給已經(jīng)有所準備的人一個下馬威。
她好歹還是白天上課晚上在酒吧駐唱而且還去地鐵口賣藝賣過五六天的人,就這種體力照樣被折騰的夠嗆。
先是十幾個小時火車站票的折騰,如果有掛票的話,估計就掛在車上了。而且正好趕上學生回家高峰期,人擠人,兩條腿不敢分開抬起來,抬起來就沒有放下去的地兒了。有一種運叫春運,比意外懷孕還悲催。
安燁的體能好,經(jīng)過了十幾個小時的折騰,勉強扛得住,下了火車,還可以好奇的東張西望,一副很長見識的樣子。
但是在幫著潘汪良扛著一些道具外加一小箱子衣服又在一輛小破貨車上顛簸了個把小時之后安燁徹底活泛不起來了。渾身酸疼,頭重腳輕。
下了車之后兄妹二人互相攙扶著,若不是實在不好意思,非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三人一同從威城出發(fā)的,但是歲數(shù)最大的潘汪良卻像是什么事情都沒,體力簡直令人膜拜。
“我已經(jīng)習慣了,等你徹底進入了這一行也會習慣的。有時候為了配合天氣,大半夜起來拍戲的時候常有,若是不小心趕上演員不在狀態(tài),一遍遍NG更是常事,我碰到有個小白,愣是給我NG了四十五次,一看見和他拍對手戲的演員就笑場,止都止不住,一眾工作人員被他氣的要死。”潘汪良很瘦,但是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別看哥瘦,一身腱子肉。
車子停在了一個私人小旅館面前。他虎虎生風的將道具扛下來放在旅館院落的泥巴地上之后方才拍拍手上的灰塵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寶貝,待會真正的劇務(wù)就會來了。我的劇組雖小但是五臟俱全,好些跟我混飯吃的伙計們都有別的工作,但是我一聲呼喚,他們便會聚在一起?!?p> 安燁看著如此落魄但是卻充滿生命力的潘汪良心中感慨萬分。
“安燁,你別傻站著,趕緊拿根凳子好好坐會兒,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沒有功夫讓你休息。”潘汪良扔了瓶礦泉水給安燁之后說道。
經(jīng)過半年的學習,安燁大概知道了電影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些都是理論,理論總是很宏大很美好的,可是現(xiàn)實卻讓人瞠目結(jié)舌。
安熠也累壞了,但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他是安燁臨時經(jīng)紀人兼著助理。
他給安燁拿了凳子讓她坐下,然后擰開了瓶蓋,“快點歇會兒,你這活還沒開始干,我都覺得累了。”
安燁苦笑了一下,抓緊時間歇了會兒。
這一歇倒是挺出乎意料的歇到晚上八點鐘,冬天干燥的空氣綁架著凜冽的冷風,將一眾人的鼻尖凍得紅紅的。
八點一刻,該來的人總算都來齊了,包括潘汪良像找她一樣到處攛掇來的演員。
“老板娘,快點把臘八粥端上來,我的伙計們餓壞了?!迸送袅己陀行┡謴亩@得慈眉善目的老板娘是老熟人了,一聲不見外的吆喝在有些破舊的小院里響起之后換來了老板娘有些嗔怒的聲音:“熬著呢!你給我打電話就熬著了,結(jié)果一熬就熬了四個小時,你們等著啊!我去給你們放點白糖再端上來?!?p> 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人,大家都和潘汪良很熟悉了,并不見外,站著的站著坐著的坐著,但是都說成一團。
叮叮?!送袅记昧饲檬掷锏牟AП蟪晒ξ舜蠹业淖⒁狻?p> “今天是臘八節(jié),大家賣我潘某一個面子才在大過節(jié)的聚在一起,不趕不行?。『貌蝗菀子袀€投資人給投了資,投得還不多,不到一百萬,害怕人家隨時撤資,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拍。
而且故事正好也是發(fā)生在冬天,寒風凜冽的時候。這個時候正好,我給大家算了一下,如果大家好好拍,外景就能夠在過年之前拍完,那么便可以放大家回去過年了,怎么樣,以茶代酒走一個吧!”潘汪良說完仰頭將手里的茶水喝完,大家跟著喝了,顯得默契極了,一點拖泥帶水的感覺都沒有。
安燁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個團隊,有些局促不安,和她一樣局促不安的還有一個年輕人,年齡比她大不了幾歲,也是沉默不語端坐在一旁,除了喝水也不知道說什么。
年輕人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鼻頭被凍得紅彤彤的顯得皮膚更加的白皙,黑白分明的瞳仁認真的打量著杯中的熱茶。
薄薄的兩片嘴唇綴在挺翹的鼻子下面,有些疏離又有些哀傷。
濃濃的眉毛仿佛有表情,寫著百無聊賴四個字。
居然是——胡榛!?。?p> 安燁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又驚又喜。不會和自己演對手戲的演員是胡榛吧!
若是胡榛,那我連經(jīng)過瓜分后的兩萬塊錢都不要了。如此想完,安燁壓抑住內(nèi)心的狂喜,熱情洋溢的自我介紹道:“我叫安燁,你也是這部片子的演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