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ì)細(xì)和餡兒包餃子,高高興興樂勸飯;心知肚明不觸痛,強(qiáng)忍忐忑做歡顏。)
耿老爹父子四人離家之后的第九個八月十五節(jié)如期而至了。中午,郭氏和時年已經(jīng)十三歲的耿蘭是在耿憨家吃的新蔥鮮羊肉餃子。
按照慣例,郭氏娘兒倆今天的中秋節(jié),本來應(yīng)該是在董家成大哥家過的。但就在八月十五的一大早,劉氏娘家的侄兒忽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來了,說是奶奶昨兒個晚上臨睡前摔了一跤,到后半夜竟然說不利索話了,只一個勁兒嘟囔加比劃著,要姑姑趕快回去。
正在忙著做早飯的劉氏一聽娘家侄兒這話就著了大急!她心想,老娘的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么辦哪。而且,中午還要包餃子請郭氏娘兒倆過來一起吃飯呢!還有,晚上三家人一起拜月,也該是在自己家里張羅的啊!老娘這冷不丁的突然病倒,所有的事情就全都給泡湯了哇!于是,她讓侄兒在家里等著,自己趕快端著兩大盤子已經(jīng)做好的涼拌海帶絲和芥菜絲,慌里慌張地跑到耿憨家里和裴氏說這事兒。
正在幫娘做早飯的秀兒看到劉氏這么早就過來了,而且還端了兩大盤子做好的涼菜感到非常奇怪,就打趣地說:“俺說大娘啊,你這么早就串門兒來了,敢情是和俺大伯置氣,罷了他們爺兒們幾個的早飯了不成?哦,這怎么還把自己吃的菜也端來了。不用你端的,俺們家有你吃的菜呢!”
劉氏說:“好個秀兒,你就別說笑話了,俺都急得火燒眉毛啦!”
裴氏聽劉氏這么一說,知道她必定是有事情來和自己商量的,就說:“秀兒你去燒火哇,俺和你大娘說說話!”
裴氏說著接過兩盤子涼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拉劉氏在炕沿上坐了,這才關(guān)切地問她:“嫂子,倒是什么事兒啊?看把你急的!”
劉氏實(shí)在忍不住了,撩起衣襟來擦擦滾落下來的淚水哽咽著說:“俺侄兒剛才來了,說是俺娘昨兒個晚上臨睡前摔了一跤,到后半夜就說不利索話了,一個勁兒地嘟囔加比劃著,要俺回去呢……”
不等劉氏說完,裴氏就輕輕拍拍她的手說:“哦,是這事兒?。∧愀芍睕]有用的,這就趕快回去照看老人哇!還有哇,你只管放心多住些日子好好照顧著,家里的事情不用結(jié)記啊,董大哥他們爺兒幾個如果有什么需要俺幫忙做的,讓妮兒過來說一聲就行了!”
劉氏說:“俺過來,主要是和你說咱們今兒個過節(jié)的事兒呢。俺想啊,只是他們爺兒幾個隨便吃個餃子,妮兒還是可以包了的,只是這炒菜什么的,她可就不上了手了。還有,今兒個晚上拜月什么的,沒有俺在,恐怕還真得不行呢!”
裴氏趕快說:“你放心照顧你娘去哇!吃了早飯,俺就讓青山去說給耿嫂子,今兒個中午來俺們家吃餃子哇。還有啊,今兒個晚上,咱們?nèi)疫€在俺家拜月不就得了!”
劉氏放心地說:“那就還是麻煩你和秀兒了。俺端過來的,是昨兒個晚上才剛做好的涼菜,你們中午就不用再做涼菜了!”
送走劉氏后,秀兒對娘說:“多大的事兒啊,看把她急的!俺還想讓蘭蘭和俺大娘來咱們家吃餃子呢!”
裴氏說:“你不知道,她主要是著急她那老娘的病呢!上了年紀(jì)的人,就怕摔跤!”
早飯后,裴氏吩咐青山:“去告訴你耿大娘,讓她和蘭蘭今兒個中午來俺們家吃餃子吧!你們大壯哥他姥娘病了,他表哥一早就跑來把他娘接走了。還有,再說給你耿大娘,今兒個晚上,大家還在俺們家一起拜月!”
然后,娘兒倆就為中午豐盛的節(jié)日飯菜忙活開了。
聽了青山轉(zhuǎn)告他娘的話,郭氏也沒有客氣什么,只說:“好啊,那大娘和你蘭妹妹還去地里掰玉米了。中午回來就上你們家吃現(xiàn)成的餃子去!”
中午時分,郭氏和耿蘭從地里回來后,不請自到按時過耿憨家來。進(jìn)屋看到幾大拍拍兒白騰騰的大餃子已經(jīng)包好了,裴氏娘兒倆正在收拾幾個小炒菜呢??吹焦虾凸⑻m來了,裴氏高興地說:“嫂子,蘭蘭,你們快坐了歇著,咱們的飯菜很快就好啦!”
耿蘭要幫著燒水,秀兒攔了,說:“蘭蘭,你坐了歇著,有姐呢!”
說著就在大鐵鍋里添上水,生了火慢慢地?zé)?p> 一會兒,耿憨和兩個兒子也回來了。父子們洗手擦臉后,和郭氏娘兒倆在炕桌周圍坐了喝水說話,裴氏就在小爐灶上開始炒菜了。當(dāng)幾個熱炒菜都炒好了擺上炕桌時,秀兒也把半鍋水燒開了,裴氏端起幾大拍拍兒白騰騰的大餃子一股腦兒下到大鐵鍋里,秀兒加了柴火用力拉風(fēng)箱燒著。裴氏用大銅勺推一推下到鍋里的餃子,然后蓋上鍋蓋,轉(zhuǎn)身把劉氏一早端過來的涼拌海帶絲和芥菜絲也擺了上來,笑著對郭氏娘兒倆說:“這兩個涼菜是壯子他娘今兒個一早走之前端過來的。這個急性子,她擔(dān)心自己今兒個來不及做,昨兒個晚上就做好了呢!俺聞著很香,就聽她的沒有再做涼菜?!?p> 郭氏說:“嫂子是很會做涼菜的,而且每次都是早早就做好了。這涼菜入味兒了,就更香啦!”
青海聽了這話,趕快夾幾根芥菜絲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
裴氏笑著說:“看看,青海等不及了吧!好啦,大家先吃著哇。餃子很快就煮好了!”
熱氣騰騰濃香四溢的大水餃也端上來了,大家挪開菜盤子擺上大水餃。
看著強(qiáng)作歡顏的秀兒忙里忙外地招呼自己和耿蘭,郭氏的肚子里猶如打翻了的五味瓶,溢著濃香的餃子怎么也難以下咽。
裴氏傷感地與丈夫交換一下眼神。耿憨心疼地看看女兒,又理解地看看郭氏,故作爽朗地大聲說:“都是一家人,大家客氣個啥呢!這八月十五的餃子啊,咱們可一定要吃好!秀兒,你也別張羅了,過來坐在你娘和你大娘的中間,大家快趁熱吃哇!”
又轉(zhuǎn)頭對郭氏母女說:“嫂子,蘭蘭,多吃點(diǎn)兒??!這餃子餡兒怎么樣?吃著可香?”
郭氏趕快笑著說:“挺好啊,很香呢!”
耿蘭也說:“比俺娘和的餡兒還好吃呢!”
秀兒剛坐下來,聽到耿蘭這樣說,就給她的碗里夾了幾個餃子,親切地:“好吃就多吃點(diǎn)兒??!”
又偷偷地對郭氏說:“大娘,俺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餃子餡兒可是俺一手和的呢!”
裴氏笑著說“看看,就怕埋沒了她的功勞!不過也是啊,秀兒這和餡兒的手藝是比俺強(qiáng)呢!”
耿憨的笑聲更大:“咱們秀兒的其他手藝也不比你差啊!”
又轉(zhuǎn)頭問倆兒子:“青山青海你們說,娘和姐姐,誰和餡兒的手藝好?”
青山說:“娘的手藝好,姐姐的手藝也不錯,總之,都好,都很好!”
青海則繼續(xù)大口吃著餃子,點(diǎn)點(diǎn)頭說:“哦,哦,是都很好!不過,不過……”
又吃一個餃子,這才說:“不過,姐,俺吃得這么香,足以說明,你和餡兒的手藝比娘更好!”
青??蓯鄣某韵嗪驼{(diào)皮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郭氏心里明白,自己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給大家添堵,她按捺下自己滿心的焦慮和不忍,笑著說:“秀兒這和餡兒的手藝實(shí)在是好啊,大娘一定要多吃幾個呢!”
裴氏和秀兒趕快搶著給郭氏的碗里夾餃子。郭氏忙說:“俺自己來,俺自己來,你們娘兒倆也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