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ㄊ涱B疾雖痊愈,李家有難不忍辭;繼續(xù)留下全力幫,四年之后再北歸。)
且說在神醫(yī)華老郎中為期三個月的精心治療下,那個已經(jīng)苦苦折磨了耿老爹三年多的失憶癥終于被徹底治愈了;但老先生臨走之前,將李長善腰腿痛舊疾不可能康復的不幸消息告訴了耿老爹。已經(jīng)暗自決定眼下還繼續(xù)留在李家全力幫忙的耿老爹倒也慢慢平靜下來了,但李長善一家人的心事卻越來越沉重起來。
那年秋天,盡管李長善腰腿痛舊疾復發(fā)不能下地勞作,但在耿老爹的帶領(lǐng)下,李妻和尚文兄妹三人全上陣,李家三十多畝水田坡地的秋收、秋儲總算是順利完成了。雖說是一個少見的豐收年景,但由于李長善的腰腿痛疾患總也不見好轉(zhuǎn),大家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想到大兒子尚武還太年輕,先前只不過是一個跟著爹爹打下手干一些輔助性活計的大娃兒。而眼下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爭氣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支撐,那三十多畝水田坡地沒有自己操持,恐怕是玩兒不轉(zhuǎn)的了,李長善慢慢地變的落落寡歡起來。
當秋收、秋儲結(jié)束后,李長善開始與妻子商議:“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耿兄弟的記憶完全恢復了,我們不能再挽留他,理應(yīng)讓他回家和妻子小女團聚啊!”
李妻說:“是啊,耿兄弟已經(jīng)完全好了,能幫咱們把地里家里今年的活計做完,已經(jīng)是很夠意思了,讓他回家吧。只是啊,你這身子骨兒,我看一時半會兒的很難恢復成以前那樣了,可咱們尚武還太年輕……”
李長善說:“咱們就是再難,也不能再這樣耽誤耿兄弟了,他的心里已經(jīng)夠苦了……”
李妻輕輕地嘆一口氣,說:“唉,那咱們就多給他帶點兒銀子,讓他趁著秋后雨水稀少的季節(jié)回去吧!”
李長善點點頭說:“好,那我就抽空和他說說這事吧!”
李長善低落的情緒,耿老爹全都看在了眼里;而他的心事,耿老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于是,還沒有等到李長善先開口,耿老爹就主動跟他提起了這事兒。
那天晚飯后,尚英幫著娘洗刷完鍋碟碗筷以后,就過義父這邊來練習打算盤。此時,尚武已經(jīng)爬在桌子上開始寫生字了。
耿老爹吩咐尚英:“英子,你今兒個練練‘打百子’吧!”
“好嘞!”
看到尚英已經(jīng)在按照練習規(guī)則打算盤了,耿老爹就走出屋來。他想去和李長善夫婦好好談一談自己的打算,以消除這位善良大哥的后顧之憂。
一出屋門,正好看到尚文扶著父親小解了從茅房出來,耿老爹走上前和尚文一起把李長善扶到屋里上床坐了,自己拉把椅子挨床邊上也坐下,伸手輕輕給李長善揉著膝蓋說:“李大哥,咱今年多好的年景啊,應(yīng)該高興呢!你眼下身體有些不爽,可千萬不要著急啊,有我和尚文呢,咱們什么事情也耽誤不了!”
李長善的眼眶有些發(fā)熱,聲音里透著幾分沙啞:“耿兄弟啊,你的心意大哥明白,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是不放心走??!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我,還有你嫂子和娃兒們不能再耽誤你了!回家去吧,家里兄弟媳婦和小侄女還在等著你呢!”
耿老爹親切地看著李長善的眼睛堅定地搖搖頭,再抬頭看看站在床邊上憨厚善良的大義子尚文,落地有聲地說:“李大哥,我會回老家去的,但不是現(xiàn)在!你只管放心養(yǎng)病,給我們出謀劃策就行!我已經(jīng)決定了,四年之后再離開!到那時,我們的尚文就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當家人了,你也可以不用再多操心……”
李長善連連擺手,說:“不行,這絕對不可以……”
李妻也流著眼淚說:“耿兄弟,再耽誤你四年……這,這不可以啊……”
耿老爹卻誠懇地說:“大哥大嫂,不要再說了。這沒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必須得看著李大哥完全好起來,或者尚文能夠挑起咱家大梁的時候再走!”
聽了義父的話,李尚文激動地流下了眼淚。他聲音顫抖地說:“義父有能力有學識,我一定好好跟您學習,爭取快快成長起來,好讓您早日回家與義母和小妹妹團聚……”
不幸被華老郎中言中了,李長善腰腿痛的老疾患非但沒有能夠再好轉(zhuǎn)起來,反而越來越嚴重了。一年后,這個還不到五十歲的李家頂梁柱竟然邁不開步,走不了路了。耿老爹就施展自己有限的木工手藝,精心為他制作了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輪椅。每當天氣好的時候,家里人就將他扶到輪椅里推著到處走走看看。如果大家都要忙著干活兒去,就在走之前將他扶到輪椅里,并把輪椅推到院子里,讓他自己用手轉(zhuǎn)動著兩邊光滑的木輪子在院子里轉(zhuǎn)悠著曬太陽。
在這個規(guī)模不大的山鎮(zhèn)上,李長善家擁有的土地算是多的了,但家里原本真正能干活兒的只有李長善一人,李妻和尚文、尚英雖然也都是一年忙到頭的,但都只不過是打打下手,盡力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而已。說起來,耿老爹救了李家小兒子尚武之后這糊里糊涂的三年多里,著實還將錯就錯地為李長善幫了不少的忙呢!
如今李長善這一歇了,李家所有的重擔就全部落在了耿老爹的身上??铣钥嘤稚朴趧幽X筋的耿老爹決定盡自己所能,把李家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處理到最好,并且盡快培養(yǎng)大義子李尚文成長起來!
在耿老爹的建議之下,李家先后添置了兩掛騾拉大平車。這樣一來,李家三十多畝土地的耕種、收獲和所產(chǎn)糧食的外銷,就從根本上實現(xiàn)了既快又好。耿老爹把自己多年來伺弄大牲口和趕車的所有經(jīng)驗和技能全部傳授給了大義子尚文。后來,機靈的小尚武也早早地就掌握了全套的飼養(yǎng)技術(shù)和趕車技巧。
與此同時,耿老爹還建議李家捎帶著養(yǎng)了十幾只羊、十來口豬和幾十只雞鴨。這樣一來,不但滿足了家里人自己日常的肉食和禽蛋需要,剩余部分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在土地耕作方面,耿老爹將他擅長的北方輪作技術(shù)成功地應(yīng)用到了這個江南小鎮(zhèn)的土地上,使李家的三十多畝水田坡地上連年獲得前所未有的大豐收!
耿老爹的失憶癥完全康復一年后的臘月,為人憨厚且特別吃苦耐勞的李家長子尚文與本鎮(zhèn)上的楊氏女兒成婚,次年秋后,就給李家添了一個大胖孫子,讓病體不爽的李長善頗感欣慰。再次年的春天,李家女兒尚英也嫁給了從小青梅竹馬,同住在一條街上的陳氏次子;同年臘月,尚英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