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ń鹎飼r節(jié)南下路,輕松愉快不覺苦;初見黃河滿心喜,岸邊小院兒拉二胡。)
那一年是旱年,因此并沒有出現秋雨連綿的情況,這倒也給耿家父子們的出行帶來了不少方便。他們每日里天亮即行,近黃昏了就找個沿途的客棧借宿。一路上,只有早飯和晚飯可以在客棧里湯湯水水吃得比較舒服一些,午飯大多是找個有水有草的地方,先將毛驢卸了車,讓其溜達著吃一些鮮草,喝點兒水歇歇;父子們也喝點兒水,吃一些干糧了事。
離家之前,耿老爹已經準備了一個帶蓋兒的木制大水桶和兩個大大的銅水盆兒,以及碗筷什么的。這兩個大銅盆兒,有一個是專門備上給毛驢飲水用的。耿老爹年輕的時候曾經多次徒步出遠門,因此,對于長途跋涉所需要準備些什么行囊還是很有經驗的。走的時候帶上的大餅、咸菜什么的吃完了,耿老爹就在沿途的客棧里再買一些備上;毛驢的草料不多了,也不斷地補充一些。
每天早上從客棧出發(fā)前,耿老爹都會把大水桶里加滿水。如果中午前后遇不到一個有自然水源的地方小歇,耿老爹就把水桶里的水往飲驢用的銅盆兒里倒上半盆兒,給毛驢也喝一些。如此,一日不停息地向南進發(fā)。
沿路的風景每日里都在變化,但天氣并沒有冷起來,似乎永遠都是家鄉(xiāng)的金秋時節(jié),讓人感覺實在不錯。而且,對于還尚未成年的孩子們來說,總會有一些新鮮的事物在前面,倒也確實是大好事一件,耿直甚至快樂起來了。再說還有驢車代步,所以父子們并不覺得特別辛苦。
九月初的一天下午,太陽還有一桿子高的時候,耿家父子四人乘坐驢車來到了黃河邊兒上。
第一次上了堤岸見到波浪滔滔的黃河,耿正、耿英和耿直都非常激動。耿直興奮地說:“呵,好大的河哇,可比俺們家的那條小河大多了!”
而耿英看了一會兒,卻有點兒惋惜地說:“可這大河里的水怎么不清澈呢?怎么洗衣裳??!”
耿正新奇興奮了一會兒后,撓撓頭犯愁地說:“怎么過去呢?俺們還有驢和車!”
耿老爹笑了,說:“不用愁,有渡船呢!”
“驢和車也能渡過去?”
“都能渡過去!”
大家放心了,又觀賞游玩一會兒。
抬頭看看日頭即將落山了,耿老爹對耿正兄妹三人說:“娃兒們,今兒個別再玩兒了,俺們得去旁邊的村兒里找個地兒住下來呢。明兒個咱不著急過河,你們沒有玩兒夠,就多玩兒兩天!”
舉目望去,往西不足半里遠的岸邊上,有一個約莫五、六十戶人家的小村莊。走近了發(fā)現,村口一棵高大的椿樹枝椏上掛著一個大木牌,木牌上面刻有三個大字:灘頭村。父子四人溜達著進了村一打聽,才知道村子里并沒有客??勺 ?吹饺齻€孩子都面露難色,耿老爹趕忙安慰他們說:“不用發(fā)愁,我們嘴長點兒多問問人哇,小村子里民風淳樸,會有人家愿意留我們住宿的。”
于是,父子們順著一條并不太寬暢且九轉十八彎的石子路一路打聽著往村子里邊走去。灘頭村本來就沒有多大,房舍又稀稀拉拉的,也不見有幾個人走動,顯得僻靜而冷清。一路打聽過去,有幾家是沒有多余的房子可供留宿,其余的則統(tǒng)統(tǒng)都是門鎖高掛。眼看著日頭已然落山了,耿老爹自己也不免擔憂起來。在忐忑不安中,父子們隨著驢車繼續(xù)加快腳步往前走去。就在他們快步繞過一個看起來已經廢棄的院落后,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對慈眉善目的老夫婦正并排坐在一座大門前的井臺邊兒上悠閑地嘮嗑呢!耿老爹見狀趕快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拱手說明情況,懇請能夠在老人家里留宿兩日。
和善的老爺子笑笑還沒有開口,老婦人就爽快地說:“行啊,出門在外的不容易,這還帶著三個娃娃呢。俺們家現成就有兩間空著的干凈房子,是留給俺們的女兒時不時的拖家?guī)Э诨貋碜〉摹_@不,這幾日女兒一家在自個兒家里忙呢,正好可以留你們父子們暫住兩日?!?p> 此次求宿竟然如此順利,真正讓耿老爹喜出望外,不免千恩萬謝幾句。而這老夫婦倆并不多說什么,只是趕快起身推開大門讓耿家父子們進院兒。
沒有門檻的大門相當寬敞。征得老夫婦同意后,耿老爹將驢車停在了老人家的院子里。耿正幫著爹卸了車后,耿老爹隨手把驢子拴在院里的一棵灘棗樹上。樹上的棗兒已經打了,但地上有不少棗樹葉子,驢子就使勁地夠著添吃周圍的棗葉。
老婦人看著笑了,對耿老爹說:“你把大門關上,放開它哇,看它可憐的!”
耿老爹不好意思地說:“它倒是不會跑了的,但到處走動怕糟踐了您老人家的院子呢?!?p> “不礙事,不礙事,你放開它,讓它自己吃棗葉,看它香得!”
耿老爹心里暗想:真正遇上好人啦!于是放開毛驢,把院子里散亂的家什和柴火規(guī)整一番。完了又問兩位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力氣的活兒?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您二老做做!”
老爺子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女兒女婿們常來的,家里現在沒有什么需要使力氣的活兒。你們趕路辛苦,快歇著哇!”。
老婦人則說:“俺這就做飯去,給你們好好吃一頓哇??茨銈儬攦簬讉€這一路上分餐露宿的!”
耿英聽老婦人說要去做飯,馬上說:“奶奶,讓俺來幫您做哇!”
老婦人樂了,笑著說:“真是個好閨女。俺要是有這么一個孫女兒就好嘍!”
耿英親切地笑笑,趕快上前來挽著老婦人的胳膊一起進屋去了。
耿正說:“那俺去挑擔水哇!”
耿老爹說:“俺去挑哇,你拉幾段兒好聽的二胡曲兒給爺爺聽,讓爺爺樂呵樂呵!”
老爺子一聽這話,立刻就高興得眉開眼笑了,一迭聲地說:“哎呀,這娃兒還會拉二胡哇,快拉給爺爺聽聽,快拉給爺爺聽聽!唉,爺爺奶奶老嘞,走不了遠路,俺們有好幾年沒有去鎮(zhèn)上趕廟會了。常年兒呆在家里,自然就沒有機會聽這些個熱鬧了哇。每日里能夠聽到的,除了雞鳴狗叫什么的,再就是狂風暴雨后那怪嚇人的波濤聲兒了。今兒個正好用好聽的曲兒給爺爺洗洗耳朵!”
耿正笑了,說:“爺爺,俺拉得沒有多好,但總歸還是可以給您換個聲兒聽聽的!您請坐,俺這就拉給您聽!”
說著話,耿正去車上取來二胡,又看看周圍,先請老爺子坐在屋門旁檐臺上那個松松軟軟的厚草墊子上,自己則從旁邊搬把高腳凳子過來放在老爺子對面恰當的地方,然后坐下來親切地問:“爺爺,您愛聽哪一段兒?”
老爺子想也沒有想就說:“你就將最順手的拉哇,爺爺什么曲兒都愛聽!”
自來熟耿直也很想表現表現,于是就高興地跳到老爺子的背后,聲音甜甜地說:“那俺給爺爺捶捶背哇。俺爹說啦,經常錘捶背身子骨兒好!”
在優(yōu)美的二胡曲兒聲中,耿直不輕不重地為老人家捶著背。老爺子瞇縫著眼睛幸福愜意地享受著……
在屋里做飯的老婦人聽著美妙的二胡曲兒,高興地對耿英說:“哎喲喲,這莫不是老天爺給俺們倆老東西送來仙人兒了嘛!”
熱湯熱菜的舒舒服服吃完晚飯之后,耿正又為兩位老人家拉了好一會兒。
次日早飯后,耿老爹將毛驢重新拴在灘棗樹上,給它喂上草料,飲上水以后,對老夫婦說,自己想帶娃娃們到黃河邊上玩玩兒去。兩位老人家一聽這話就相視而笑了。老爺子搖著頭說:“唉,沒有見過黃河的人,都覺得這條大河新奇呢。其實哇,這黃河可不見得是一個好東西!你讓娃娃們離遠點兒瞧瞧也就是了。你們打北面過來的人,肯定不會水的,千萬別失足落進去哇!”
老婦人也說:“是啊,這黃河自古以來就經常禍害人呢。說不定什么時候不高興了,就沖破堤壩,好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你們可一定小心啊,離遠點兒瞧!對啦,不要走太遠了,中午還回來吃飯,俺給咱們做打鹵刀削面。”
耿老爹感激地說:“好的,俺們一定小心,也不會走太遠了。中午還回來吃飯,您做簡單點兒!”
當耿家父子四人辭別兩位老人家再次上了堤岸來到黃河邊兒上的時候,他們對眼前的這條仍然還是波浪滔滔的大河,已經遠沒有昨天下午第一次看到時那樣感興趣了。毫無疑問,兩位善良老人家對這條大河的那一番不怎么欣賞的評價,已經深深地感染了他們。
沿岸走了一會兒后,耿直甚至說:“聽這聲音,這黃河真得很像脫韁的野馬呢!”
耿正輕輕笑笑說:“不,這黃河水現在還只是被圈在堤壩里邊的野馬,還沒有脫韁呢!”
耿英指著河心的一大片波濤說:“你們看,那翻滾著的河水看起來真是很像一群野馬哩,還不斷地翻滾咆哮著呢!俺可知道為什么爺爺和奶奶叫咱們站遠點兒瞧了。咱們現在離得這么遠哩,可這看得久了,俺都有些腿發(fā)軟了!”
隨便溜達一會兒后,耿老爹指著河面對耿正兄妹三人說:“你們仔細看看,這黃河是不是比堤岸下面的地面高出一些啊?”
三人仔細觀看一番,都說好像是這么回事兒呢!
耿正奇怪地說:“怎么會是這樣呢?在咱們老家那一帶,凡有水流過,地面都會被沖成溝渠的哇!”
耿英也說:“是哇,這河水應該比地面低一些才對哩!”
耿直自言自語地念叨:“這是為什么?。俊?p> 看到三個娃兒都在用心琢磨,耿老爹很高興,有意進一步啟發(fā)他們,就又問:“那你們說,這水為什么不清澈呢?”
耿正說:“肯定是里邊有泥沙啦!”
耿英也說:“所以俺說洗不了衣裳嘛!”
耿直撇撇嘴說:“這個連俺都知道呢!”
耿老爹笑了,說:“如果水里邊泥沙太多呢?”
兄妹三人恍然大悟!
耿正脫口而出:“就會在水下形成很多淤泥!”
耿英接著哥哥的話說:“淤泥越積越多,河道就抬高了,河水自然也就高了!”
耿直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大聲說:“那河堤也得越壘越高才能攔住河水哇!”
耿老爹滿意地笑了,說:“所以啊,人們歷來就將黃河稱為懸河呢。說的就是,這是一條懸在地面之上的大河??!想想看,滔滔的河水在高處流,而人是住在低處的。這樣的一條大河一旦決了堤,那要不像是一群脫韁的野馬才怪呢!”
兄妹三人聽了,吃驚地直倒吸涼氣。
遠遠地望到在滔滔波浪中漂過來一個瓜皮小船兒,船頭船尾各站著一個人在用力地撐篙搖櫓。再仔細看時,發(fā)現船上還坐著兩個人,小小的船艙里還放了一些什么東西。一會兒,小船兒飄蕩過來了,在距離耿家父子四人百步之外靠西的一個簡易小渡口上,站在船尾的人用力撐住小船。船上坐著的兩個人特別麻利地跳上了岸,船頭搖櫓的人彎腰拿起船艙里的東西遞給他們。然后,瓜皮小船兒就掉轉船頭向南岸飄蕩而去了。再看那兩個上了岸的人,他們已經背起東西快步往西走去了。遠遠望去,那里好像也有一個小村莊呢。
耿直吃驚地瞪大眼睛說:“俺的娘耶,他們怎么這么大的膽子哇,就不怕掉到水里!這么大的水,還翻滾著呢。這要掉進去了,肯定就沒命了哇!”
耿老爹說:“住在這黃河邊兒上的人,沒有一個不會游水的。即使是不小心掉進去了,他們也會游上岸的。只要不是發(fā)生就像決堤那樣的大災難,他們都不會有事兒。不像俺們這些旱鴨子,一見了深水就害怕!”
父子四人隨便聊著繼續(xù)轉悠一會兒。看看日頭已經快正午了,耿老爹說:“咱們回去哇,不可以讓爺爺奶奶久等的。你們如果還沒有玩兒夠,咱們下午再出來哇!”
耿直說:“俺可不想再出來玩兒了。除了這讓人看著頭暈的洪水,就是轟轟隆隆一個聲調的波濤聲兒,還不如在小院兒里給爺爺奶奶拉二胡好呢!”
耿正和耿英也都說:“算啦,咱們下午不再出來了,就在小院兒里給爺爺奶奶拉二胡哇,讓他們多高興高興!”
耿老爹說:“也好,那咱們今兒個下午都歇息一會兒,然后把院子里好好打掃收拾一遍,再就陪爺爺奶奶說說話,給他們拉二胡聽。明兒個早飯后,咱們就渡河南下哇!”
那日中午,老婦人做的打鹵刀削面非常好吃。大家高高興興地吃完飯后,耿英照例幫著老人收拾洗刷干凈。然后,就都歇午覺了。一覺睡到半下午了,父子四人方才醒來,感覺挺舒坦。出屋看看,發(fā)現兩位老人家都已經又到門外閑坐去了,父子們就自己倒些熱水喝喝,然后一起動手,把小院子打掃收拾得干干凈凈。
近黃昏時,兩位老人回來了。老婦人看著干凈整潔的院子,對老爺子說:“看這爺兒幾個,就是閑不住哇!”
老爺子說:“咱們今兒個早點兒吃晚飯,俺還想聽娃兒拉二胡呢!”
聽到老夫婦倆回來了,耿老爹趕快起身走出屋來歉意地笑笑說:“二老回來了!哎呀,看俺們爺兒幾個,一覺睡到什么時候了。”
老婦人和善地笑著說:“你們是前晌給跑累了呢!俺今兒個早點兒給咱們做晚飯哇,這老頭子還急著要聽娃兒拉二胡呢!”
耿老爹聽了,爽快地笑著說:“嗨,這還不容易嘛,現在就可以叫他給爺爺拉?。?p> 耿正兄妹三人也都出屋來和爺爺奶奶打招呼。
老婦人高興地說:“俺今兒個做午飯時專門多燒了開水,你們可都喝過了?”
大家都說喝過了。于是,耿英去幫助老婦人做飯,耿老爹陪老爺子坐在檐臺前聊天,耿直跑到屋里看奶奶和姐姐做飯去了。
耿正問老爺子:“爺爺,俺現在就給您拉二胡聽?”
老爺子和善地笑笑,開玩笑地說:“娃兒,等咱們吃了飯你再拉哇,俺怕聽開了就不讓你吃飯了呢!還有哇,今兒個晚上讓你奶奶也坐在這兒好好兒地聽個完整的?!?p> 耿正笑了,也坐下來說話。
晚飯做好了,耿直跑出來喊大家進屋吃飯。雞蛋煎餅、素炒土豆絲加上新熬的小米稀飯,大家吃得很香甜。飯后,耿英幫著老奶奶洗刷碗筷,其他人先去院子里聊天兒。耿老爹沒說幾句話就站了起來,利用這個時間給老人家的水缸里存滿了水,又放了兩桶。這時候,耿英也高高興興地挽著老奶奶出來了。
老爺子還悠閑地坐在檐臺上的那個松松軟軟的厚草墊子上笑瞇瞇地看著耿正收拾完毛驢的糞便又給它刷刷毛,耿直則像個撒歡的小羊羔一樣在偌大的院子里蹦來跳地玩兒??吹焦⒂⑼熘习閮撼鰜砹耍⒗系凸⒄裁钔炅?,他高興地對耿正說:“娃兒,咱們人全了,你可以開拉了!”
耿正笑著答應一聲就輕輕坐到了早已經擺放好的一把高腳凳子上。耿老爹也拉個草墊子坐在老爺子身邊。耿英則緊挨著老奶奶一起坐在老爺子側前方已經擺放好的一條長凳子上。耿直則沒個準地兒,一會兒這兒蹭蹭,一會兒又到那兒坐坐。面向大家伙兒坐好后,耿正親切地笑著對兩位老人說:“爺爺奶奶想聽哪段盡管說,只要俺會拉的,今兒個晚上一定讓爺爺奶奶聽好!”
老奶奶略顯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俺們也不會點什么,你就隨意拉哇,拉什么爺爺奶奶都愛聽呢!”
老爺爺也笑著說:“昨兒個拉的就挺好聽呢!挑揀你順手的拉就最好了。”
于是,耿正輕松優(yōu)雅地拉起來,拉了一曲又一曲。耿直高興了,竟然跟著二胡的樂曲兒在那里比劃著演唱起來!逗得兩位老人家高興地笑個不停。
一直到很晚了,老人家的院子里還充滿了歡聲和笑語。
次日清晨臨走之前,耿老爹取出一些銀子要給老夫婦留下,但兩位老人執(zhí)意不收。
老婦人說:“你們爺兒四個帶給俺們的歡樂用多少銀子也買不來哇!”
老爺子說:“你們爺兒四個什么時候返回來了,可一定要再來啊!”
耿老爹滿口答應:“俺們返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再來看望二位老人家的,請二老保重!”
雙方依依不舍告別不提。
按照老人家的指點,耿家父子四人乘坐驢車來到村東二里遠的“灘頭村渡口”,并且順利地登上了一條大渡船。船家擔心從來沒有乘過船的驢子怕水,在上船之前還用黑布把它的眼睛給蒙上了。這樣,耿家父子四人連同驢和車,順順當當地一起渡過了黃河。
重新上車南行之前,父子四人都回頭看了看。與對岸的情況一樣,碼頭旁邊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上也刻著“灘頭村渡口”五個大字。
耿老爹說:“記著啊,俺們將來回來的時候還從這里渡河。過去后,一定要帶上南方的特產去看望兩位好心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