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打車回了家.
凌晨的氣溫還是帶著些涼意,往大門走的這一段小路,走的方甯整個身體瑟瑟發(fā)抖.
匆匆上樓脫掉微微汗?jié)竦囊路炎约号葸M了熱水里.
剛剛陸陵游的話還一直縈繞在她耳邊.
-所以當(dāng)年為了查你弟弟的案子,你演得深情款款甚至賣了自己.
原來,他都知道.
等到水都泡冷了,方甯這才從浴缸里走出來.
姜莫語應(yīng)該是半夢半醒下樓找水喝,在客廳里突然看到個大活人嚇了一跳.
“我去,你啥時候回來的.
嚇?biāo)?,我以為遭賊了.”
方甯遞過去一杯檸檬水.
“回來沒多久,一會可能還得走.”
姜莫語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真行.
讓你幫忙,你還真就兢兢業(yè)業(yè)起來了.
你忘了你診所要開業(yè)?”
方甯搖搖頭.
“離正式營業(yè)還有點時間,不耽誤.
畢竟讓我碰到了.”
姜莫語走過去給方甯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可辛苦死你了.
不過倒也還好,我要是面對這樣一個男人,我也能熬他個大半個月,至死方休.”
方甯無奈.
“是不是春天到了,你怎么張嘴閉嘴就是男人.”
姜莫語搖了搖食指.
“NO NO NO.春天過去后,老娘也還是需要男人的.”
感慨過后,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不管你了,你自便.
我得回去繼續(xù)睡.再跟你聊五分鐘,我人就要精神了.”
姜莫語一副東道主讓客人的架勢,絲毫沒有來別人家做客的覺悟.
方甯笑笑沒說話,提包準(zhǔn)備出門.
剛走上二樓的姜莫語卻趴在樓梯扶手上又叫了她一聲.
“方甯.”
方甯笑著回頭望了過去.
“嗯?”
姜莫語在心中猶豫了兩秒,還是開口道.
“你同意那個方局的提議,是因為當(dāng)年你弟弟的案子,還是陸陵游?”
方甯的笑凝在了嘴角,低下頭沒回答.
“我不勸你,你應(yīng)該比我想的明白.
但作為你唯一的朋友,我想順嘴提醒你一句.
愛情可以破鏡重圓,但是逝去的故人未必需要你舍棄所有去找到那個所謂的真相.
方甯,你最欠缺的品質(zhì),是自私.
你從來沒為自己爭取過什么.”
過了好半晌,方甯點了點頭.
“知道了,去睡吧.”
她提了兩大包早餐回到了警局,一步一停的艱難上了樓.
趙月剛剛從衛(wèi)生間里洗漱出來,見方甯手中的袋子趕忙上去幫忙.
“你怎么買了這么多,這怎么好意思.”
方甯笑.
“我也是自己去吃早餐,順路.”
趙月嘖嘖點頭稱贊.
“人美心善,來幫忙還自掏腰包給我們買早餐.”
這時陸陵游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他似乎換了件襯衫,頭發(fā)也剛剛洗過,發(fā)梢還在往下滴著水珠.
兩個人對彼此視而不見,非常自然的把對方當(dāng)空氣.
方甯拿了幾盒生煎包往里走,遞給了劉威兩盒,又給趙子峰工作位上放了兩盒留著他睡醒了吃.
期間路過陸陵游,眼神都沒偏一寸.
陸陵游樂了.
“沒有我份?”
方甯停住,轉(zhuǎn)頭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沒手不會自己拿?”
趙月無聲的哇了一下,悄悄在陸陵游看不見的側(cè)面給方甯比大拇指.
見陸陵游自己沒動,趙月怕他沒臺階可下,心地善良的挑了幾樣早點屁顛屁顛遞了過去.
“老大,給你,噴噴香呢.”
陸陵游沒動.
“沒手.”
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屋.
趙月瞪了那間辦公室大門一眼.
“這又抽什么邪風(fēng).”
劉威趕緊做噓的手勢.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就你這幾天踩雷的頻率,如果不是人手忙不過來,你人已經(jīng)在法醫(yī)室了.”
趙月對著門又呸了一聲,轉(zhuǎn)頭對方甯說.
“我愿意賄賂你我這個月的全部獎金,請你這幾天多給我懟他.”
方甯失笑,還沒等她說話,辦公室的大門又被從里用力拽開.
趙月嚇的嗷一聲竄沒了影.
陸陵游眼刀飛到了方甯身上.
“審訊資料看完了么.”
方甯點頭.
“差不多.”
“看完就是看完了,沒看完就是沒看完,差不多是看完了還是沒看完.”
劉威一口生煎包噎得直翻白眼,只聽方甯面不改色的答到.
“陸隊繞口令念的倒是不錯.”
還好,還好.
辦公室里的馮睿及時出聲,打斷了即將起高調(diào)的battle.
“陸隊,學(xué)姐,你們有時間么.”
方甯撞開陸陵游的肩膀率先進了屋,把早餐放到桌面上,走到了馮睿身邊.
“怎么樣.”
馮睿搖搖頭,把屏幕轉(zhuǎn)向方甯和陸陵游的一側(cè).
方甯明顯感覺身后高大的影子壓了過來,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你們看這張X光片.”
馮睿把底片聚到頭頂位置,借著燈光給兩個人指到.
“從這張底片可以看出來,1號嫌疑人的下顎骨,鼻骨,均都出現(xiàn)過非常嚴(yán)重的損傷.
這大概率是因為暴力所致,也就是打架斗毆.
這是我目前能發(fā)現(xiàn)的最為明顯的生理特征.
你們懂的,一般有案底留存的,大部分都牽扯到了暴力事件.
范圍太廣.
我想要縮減到一個可控的范圍,再逐一做骨相比對.
可是你們看.”
馮睿指了指一大摞案件資料.
“暴力事件導(dǎo)致下顎骨和鼻骨損傷相似的,再去掉身高超標(biāo)的,有一百六十三人.
再根據(jù)陸隊給出的賭博等個人性格行為習(xí)慣特征,也還有五十多個.
這還只是嶺南地區(qū)的資料,還沒有算上嶺南周邊幾個相鄰城市.
要是挨個做骨相還原,別說是五天,我估計這個月我都走不出這間辦公室.”
他兩手一攤,坐在轉(zhuǎn)椅上有氣無力的轉(zhuǎn)了半圈.
陸陵游拿過底片對著燈光又看了一眼.
“我記得昨天拍嫌疑人1號的時候,他的左側(cè)眉毛有一塊缺失的地方.
這個有合適的么.”
馮睿搖頭.
“這種淺表外傷太難判斷了.
也許是之后弄的,畢竟過去了這么多年.
反正現(xiàn)有資料里,沒有面部相吻合傷口的犯罪嫌疑人.
再不然情況就更糟糕了,那就是人壓根就沒在這其中.”
方甯拿起桌面上1號嫌疑人的照片,走到一邊的座位上坐下.
“我覺得,他眉間的這道點狀疤,倒不像是打架留下的外傷.”
兩個人同時朝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什么意思.”
方甯皺眉想了一下,抬頭與陸陵游對視上.
“之前劉威不是說兩個嫌疑人刻意破壞過自己的指紋么.”
陸陵游點頭.
“所以呢.”
“這說明嫌疑人是有目的性的在銷毀一切能證明自身身份的生理特征.
那么同樣的道理.
人體表面除了疤痕以及紋身一類的后天結(jié)果.
先天的話,除了胎記,還有一種也是可以作為個人辨認(rèn)特點存在的.”
馮睿愣了一下,隨后啪的一聲狠拍了下大腿.
“靠.是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