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內(nèi)早早的就收拾出來了房間,程意晚就和裴商玉一起住在主院,而裴商玉之所以帶著程意晚回來的原因,其實(shí)跟她所猜想的也沒什么區(qū)別。
一是因?yàn)樨┫喔畠?nèi)的眼線幾乎清理的差不多,只不過還需要留幾個,給傳信息才是。
二確實(shí)是因?yàn)槌涛南<磳⒁獊恚瑢⒊桃馔韼Щ刎┫喔畠?nèi),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梨花巷的宅子不太安全。
那里的守衛(wèi)確實(shí)沒有丞相府的多,如今蕭云嬌只怕是恨死程意晚了,她不是那種吃到苦頭就收手的人,相反,誰讓她吃了苦頭,她必定百倍奉還。
所以也是出于對程意晚安全的考慮,裴商玉才將她帶回丞相府。
再加上不久之后,程文希的到來,他才更要時時刻刻盯著她,梨花巷的宅子,他自有用處。
程意晚的胳膊受了傷,這幾日都不能做什么,裴商玉便讓她好好養(yǎng)傷,自己則是宿在書房內(nèi)。
遼洲災(zāi)情嚴(yán)重,不僅死傷無數(shù),瘟疫更是蔓延的厲害,他去的時候百姓都已經(jīng)餓的吃不上飯,賑災(zāi)糧食全部被收到了遼洲知府手中。
他斬殺知府后,將糧食分發(fā)給災(zāi)民,這才沒有引起更大的暴亂。
想他裴商玉在南朝被罵了這么多年,也有做善事的一天。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手中看著一封信,信上字跡模糊,但能看出這紙張是專供皇家所使用的黃宣紙。
‘你想做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做,被人人稱頌的大英雄?!?p>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這兩句話,誰不想做英雄,可那都是多少年前他想的了,當(dāng)時身體羸弱不堪的他,想的便是有一天能夠做大將軍,于疆場之上拋灑熱血。
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自己竟然做了執(zhí)筆權(quán)臣,雖與理想背道而馳,也算是殊途同歸。
“師父,上虞還是辜負(fù)您了?!?p> 他輕嘆息一聲,將紙張丟回火爐之中,二十年的人生,坎坷,顛沛流離,他恨北國,但也曾想過復(fù)國。
可惜,北國的命數(shù)已經(jīng)盡了,天要亡他,沒有辦法。
就連當(dāng)年的先帝在見到他的第一面,說的也是他適合做文臣,而不是武將。
在丞相府住了一月后,程意晚胳膊上的傷也養(yǎng)好了,蕭云嬌在得知自己要嫁給一個癡呆的時候,還在府中鬧自盡,最后也不知靖王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讓她消停下來。
這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就連婚禮都沒有大辦,堂堂一個郡主就這般悄無聲息地嫁入了侍郎府中。
李侍郎的小兒子是一個癡呆,關(guān)于行房之事,他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李侍郎好不容易幫兒子娶到了一個妻子,當(dāng)然是要蕭云嬌盡快生下一個孩子才是。
他可是很清楚,蕭云嬌為什么會叫嫁到他們家,他還沒嫌棄她是一個不凈之身,她倒擺起來什么郡主威風(fēng)。
蕭云嬌不愿意跟自己兒子圓房,他就派人給她灌下催情的藥物,還派了婆子手把手的教。
被乞丐玷污,還被京城的那么多人看到,蕭云嬌本就對此事抗拒,沒想到還要被如此對待,李瑞鴻還不懂這事情,每次同房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酷刑。
她簡直恨透了程意晚,想要將她千刀萬剮!
還有李侍郎一家,一個,都別想活!
...
季秋九月,程文希終于來到京城,裴商玉還派了崔過來給程文希安排住處,甚至還沒忘了跟‘失憶’的程意晚說她的父親來了京城。
男人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她臉上的神色,他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可惜程意晚如今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程意晚了。
她能在面對裴商玉的時候都面不改色,佯裝驚訝道:“原來我是有家人的嗎?”
不知為何,裴商玉竟然在她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絲的嘲諷,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是啊,阿晚當(dāng)然是有家的?!?p> 她有家人,而他只是一個無依無靠,妄想將她留住的人。
“那為何在我的記憶中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大人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p> 程意晚將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很是親昵的反問。
“自然是...”
他頓了一下,而后才緩緩開口接上那句話:“我們是相愛之人,但是你的家人卻不允許我們在一起?!?p> “所以你一氣之下便和他們斷絕了關(guān)系?!?p> 程意晚心中冷笑,聽著他這滿嘴謊話,她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問道:“如果我們是相愛之人,為何我只是大人的一個妾呢?”
“這是你欠我的?!?p> 他沒有多說什么,手在她背上不斷摩挲:“既然我們之間有愛,又何須在乎身份呢?世人的眼光對我們來說并不會造成什么。”
裴商玉的臉上始終掛著淺笑,一句又一句的哄著她。
“是,大人說得對?!?p> 程意晚沒有反駁他,這些話說來,不過是裴商玉自欺欺人而已,當(dāng)真是一個編故事的高手啊。
次日清晨,裴商玉從早朝回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程文希,父女久別數(shù)月,可是見到他,程意晚的臉上只能是冷淡。
因?yàn)樗勒张嵘逃窬幍哪莻€謊話,程文希見到程意晚的態(tài)度有些詫異,女兒一向與自己親近,怎么會露出這番表情?
“程工,請坐。”
裴商玉態(tài)度十分客氣的招呼他坐下來,他將程意晚也拉到座位上,笑著的說道:“阿晚與我親近,倒是讓程工看笑話了?!?p> 兩人的姿態(tài)十分親昵,但在程文??磥韰s很是奇怪,阿晚根本不是自愿嫁給他的,怎么會跟他這么親密?
“阿晚,你......”
程文希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裴商玉一個眼神警示道:“程工一路舟車勞頓,先用飯吧?!?p> 聽說他暗含警告的話,程文希也不再多說,程意晚垂眸給裴商玉夾了一塊肉:“大人?!?p> 她的笑容有幾分輕柔,是程文希從未見過的模樣,這件事處處透露著古怪,他也低下頭默默用飯,不再多說。
程意晚這邊伺候著裴商玉用飯,姿態(tài)要多低有多低,全程沒有跟程文希說一句話,父親是個聰明人,定能看出不一樣的地方,可她確實(shí)不能跟他說一句話。
還有,程文希又為何來京城,難道是有人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