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心猿意馬
李潤遭遇截殺，她出手救下時，他已經(jīng)身負(fù)重傷，想來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也下不來床。
當(dāng)初她陰差陽錯得罪了高家，反倒讓李潤如愿與心愛之人在一起。
后來董家落難，她在牢里受盡屈辱，直到流放，也不見他來探望。
初始，她心里有怨，畢竟二人從小相識，玩在一處，自以為感情深厚，即便所有人避之不及，徐叔睿和李潤總歸要念一念她的。
事實上，只有徐叔睿記得她。
然而看到李潤受難，她還是選擇出手相救，不是為了舊日情誼，而是為了整個漢云朝。
她自詡不是心懷大義之人，只是父輩為國征戰(zhàn)，戎馬一生，為的就是天下太平。
李潤一死，李英玉只會更加放肆，處境本就不好的李昭更加危險。
是以，她救人，也是為了權(quán)衡利弊，如此一來，便無所怨。
“我想見見他?！彼龑w無陵說。
趙無陵好奇道：“見他作甚？”
蕭玉不想說實話，便敷衍道：“有些話，我想當(dāng)面問問他?！?p> 她撒謊時很明顯，趙無陵也習(xí)慣了，閉眼嘆息。
“你回京是為了報仇，其他事與你無關(guān)，你來去自由，大可以一劍殺了李英玉，我自會護你全身而退，可你卻一再拖沓，難不成，你想?yún)⑴c這皇位之爭不成？”
“我并不想?！?p> 她無奈地說道：“報仇，大不了一命換一命，我從來不怕死，可我擔(dān)心的是……是師兄的安危?！?p> 朝堂不穩(wěn)，暗中虎視眈眈的人眾多，倘若李英玉暴斃，后繼無子，朝中肯定就亂了，皆時變數(shù)太多。
“師兄聰慧，我的擔(dān)心也是多余，只是入了局，便有了許多的不得已，孫貴妃倒戈攀附李英玉，又將自己的外甥女送進宮做妃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二人狼狽為奸，只要李英玉一死，無論是誰繼位，都要追究先帝之死的真相，皆時必然會清算到孫家頭上去，孫如云是師兄的妻子，腹中還有楚家子嗣……”
趙無陵倏地睜開眼，沉沉地看過來。
蕭玉抿了抿唇，如實說道：“如今我也不瞞你，我的筋脈，其實是師兄的祖父打通的，他還渡給我一些內(nèi)力助我修行，沒有祖父的幫忙，我不會有這一身功夫?！?p> 趙無陵沒有說話，神情無異，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
她說：“此乃大恩，沒齒難忘，且祖父年事已高，又遠(yuǎn)在錦州，縱使平日深謀遠(yuǎn)慮，真出了事，只怕也是鞭長莫及，如今我又暴露了對師兄的關(guān)心，想必李英玉已經(jīng)命人去查了?！?p> 趙無陵說：“放心，什么也查不出來?！?p> “你早有安排？”
“陛下多疑，倘若我不做些什么，他早就知道了你還活著，至于你，他得到的只會是假消息。”
趙無陵揶揄道：“況且，你在我面前故意提起此事，不就是為了這個答案，你知我行事風(fēng)格，何必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p> 蕭玉頓時羞澀局促，而后雙眸明亮地看著他，很是感動：“謝謝你?！?p> 趙無陵露出一抹狡黠：“我不是無緣無故幫你?！?p> “你……”
“好了?！?p> 趙無陵突然岔開話題，問道：“你是認(rèn)為，楚將軍的處境很危險，除非……有別的皇子執(zhí)掌天下，最好是你心里想的那位?！?p> 蕭玉突然湊到他面前，嚴(yán)肅地問他：“趙無陵，你有沒有想過，要成為萬人之上，睥睨天下的帝王？”
“你是前朝后裔，可以名正言順地復(fù)朝稱帝，且，你這般聰明，對朝堂之事運籌帷幄，又能控人心，做皇帝，必定比李英玉更合適?！?p> 言罷，蕭玉咬了咬唇，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
周遭靜謐，趙無陵神情淡然。
如此，她便知道答案了。
可他既然不想做皇帝，卻在京城籌謀眾多，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的眉宇緊緊擰著：“吳幼如昨晚死了?！?p> 趙無陵淡定道：“我知道。”
“你知道？”
剛問完，她便覺得多此一問，沒有什么消息是他不知道的。
“昨日，她來找我，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我猜，那是她和你相識的經(jīng)歷，或許她預(yù)料到了自己命不久矣，只是沒想到死得那般不體面?！?p> 想到吳幼如說的事，又想起楊叔說的趙無陵的過往，便用力握住了趙無陵的手，輕聲嘆息。
趙無陵故意刺她：“她同你說起過往，你便都記得了，還為她惋惜，我同你說，你卻是左耳進右耳出，絲毫不在意。”
“……”
蕭玉很是無語：“我們談話的重點不是吳幼如的死嗎？好端端的你提這個做什么？”
“這般你就惱了？”
趙無陵笑得開朗，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她無奈嘆氣，只好任由他摩挲著手背。
他說：“找你之前，她來見過我?！?p> “嗯？”
蕭玉驚訝有余：“她都跟你說了什么？”
難怪吳幼如從未見過她，卻是敵意重重，話語間很是不善，又頗為無奈。
這般高傲倔強的女子，從泥潭里爬了出來，千方百計爬上妃嬪之位，最終還是逃脫不得世俗的命運。
趙無陵卻嗔怪道：“她說什么不重要，結(jié)局都是注定的，倒是你，操心東家，擔(dān)憂西家，進門伊始，從未過問我一句好與不好?！?p> “我進來的時候，你在睡覺，還沒等我說話，你就……”
對上炙熱的褐眸，窒息感復(fù)又涌來，渾身燥熱得緊。
“那你……好不好？”
趙無陵搖頭：“不大好。”
“哪……里……不好？”
翻過她的手心，食指在手心里寫著什么，一筆一劃，一撇一捺，不緊不慢地撩撥著她的心尖兒。
指尖落在掌心，趙無陵抬眸看她，問道：“知道了嗎？”
掌心酥酥麻麻，蕭玉驚慌地彈開，支支吾吾回道：“知……知道了！”
實則寫的什么她并未在意，方才心猿意馬，心思壓根不在此處，哪里知道他寫了什么。
“玉兒?！?p> 趙無陵突然喚她，她愣片刻，才回過味來。
“怎么了？”
“也許今日你不會有任何不快，可日后想起，必然要胡思亂想，想我對吳幼如生死的淡漠，進而聯(lián)想到你自個兒身上去?！?p> 他定定地凝著她，說道：“是她自己來找我，讓我?guī)退M宮，所有利弊我早已說明，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懂?！?p> “可……”
“我并不知她對你說了什么，但我想，她不會告訴你實話?！?p> “她說了很多話，難不成，每一句都是假話？”
趙無陵失笑道：“你莫要嗆我，我比你了解她，她爭強好勝，即便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許多話無傷大雅，所以沒有說謊的必要，可她之死，并非是你我造成的?！?p> 蕭玉好生驚訝。
這么說來，李英玉并不知道吳幼如是趙無陵安插在宮里的眼線。
“那是因為什么？”
趙無陵回道：“因為姜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