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真相
看著楚之江戀戀不舍的模樣,樓淵挑釁一笑。
“撤!”
——
趙無陵在帳中看著沙盤,視線落在浠水嶺的位置,幽幽地凝著。
韓亦進帳復命時,便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不對勁,卻又不敢多問,便稟道:“公子,先遣隊伍只剩十一人,現(xiàn)已入城,其中一人重傷不治,其余人正在醫(yī)帳接受治療。”
“嗯?!?p> 他抬起頭來,將旗子扔到一旁,問道:“楚將軍傷勢如何?”
“傷勢較重,昏迷不醒。”
韓亦想了想,便又說:“公子,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p> “說便是?!?p> 韓亦便說了:“上頭有令,不可打開城門,若是殿下知道公子私自開城門,且不顧危險派人前去浠水嶺,這......”
擅自打開城門,可是違抗軍令,是死罪。
他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只忐忑地看向地面。
趙無陵卻似沒有聽見一般,問起了他另一件事:“你率兵去接濟時,可有看見其他的......什么人?”
“回公子,屬下去時,只見了先遣隊伍的人,其余的都是死人,有先遣隊的,也有叛軍尸體,瞧不清面容,并不知公子問的是什么人?”
他倏地抬眸:“活著的?!?p> 韓亦如實稟報:“活著的十一人,都是先遣隊的成員,現(xiàn)如今,已有一名重傷不......”
“知道了,下去吧!”
他疲憊地揉著眉心,好生厭煩。
韓亦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不敢打擾,便就退出帳去了。
兩日后,陶喚領兵抵達弗城,共同商議殲滅叛軍之策,不想兩位將軍,一位臥病在床,一位受了重傷,叫他心中焦灼難耐。
提著酒去尋趙無陵,卻被告知小侯爺有公事走不開,于是他這個常勝將軍便就這么被冷落了。
叛軍營地。
蕭玉盤坐氈毯上,平息內氣,與樓淵到此處自己有幾日,軍營中最不乏藥材,是以她的傷勢得以更快的恢復。
只不過她不方便去醫(yī)帳,所需藥物都要經過樓淵之手,他送來藥時,她正在試圖運功。
“你們中原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操之過急,就不怕走火入魔嗎?”
運功的手停下,蕭玉緩緩睜眼,視線落在他手上的藥物。
“走火入魔,怕的又不是我?!?p> “漬漬。”
樓淵走上前去,替她解開胳膊上的舊紗布,笑著打趣道:“你倒是想得開,的確,我是怕你走火入魔,畢竟外面那么多的人,你都給殺了,我拿什么去攻城?!?p> 無論她跟不跟他走,他都要攻城,她的妥協(xié),也只是為先遣隊伍留下一線生機。
想到師兄身上的傷,她不禁擔心起來,也不知他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內傷危及生命。
傷口忽地一疼,她回過神,對上深邃的眼睛,樓淵上藥的力道微重:“你在想什么?”
她緊抿著嘴,不發(fā)一聲。
“我還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楚之江,從京城跑到弗城來,甘愿和他一起死。”
“他是我?guī)熜?,也算我半個師父,待我好之人,我自會以命回報,不像某些人,只會威脅他人?!?p> 看著她的傷,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要是有一天,我和你的關系好到,你也這般奮不顧身地救我于水火之中,那該是什么樣的場景啊,哈哈……”
蕭玉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收起笑容,嘴角還是忍不住地上揚。
她搖了搖頭,懶得理會這個瘋子,樓淵暫時離開,胸口與腹部的藥她自己上自己包扎,因為長途奔波,胸口的傷流出了膿血,費了良久才處理干凈。
樓淵將她帶回,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樓淵的俘虜,卻又都忌憚她的實力,不敢靠近樓淵營帳。
夜里,她躺在氈毯上,樓淵則睡在榻上,帳外有兩隊士兵替換巡邏,她覺淺,時常被巡邏的腳步聲吵醒,次數(shù)多了,她也就不困了。
樓淵突然翻了個身,嗓音帶著幾分慵懶:“睡不著嗎?”
“嗯。”
她這聲回答無奈又煩躁,樓淵不禁失笑,起身朝她走了過去,蹲在她身側,觀察她的表情。
她坐起身,擰眉不解:“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樓淵直接上手,戳了戳她的假臉,嫌棄不已:“你這張人皮面具實在太丑,你打算什么時候摘下來?”
“簡單啊……”
她狡黠地勾起唇,與他做起了交易:“你若是能打聽到我?guī)熜值慕鼪r,我便摘下來給你瞧一瞧?!?p> 樓淵卻突然站起身,幽幽地盯著她。
“你在試探我?”
她不點頭,也不否認。
瞧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樓淵也不會做什么,只是重新回到了榻上,放低了聲音說話。
“你試探我有沒有在漢云朝的軍隊里安插細作,呵呵,即便是有,你又能如何?飛鴿傳書通知馬稷山?”
“馬稷山?”她只覺這個名字很熟悉。
“嗯,你沒聽錯,馬稷山,此人原先是個混子,并無真本事,你們的太子殿下偏偏看上了他,將他提拔到弗城做守城將軍,可惜此人不堪大用,仗還沒開打,他便裝病在床,躲起來了?!?p> 倘若他不說,她壓根不知道弗城的將軍姓甚名誰,難怪李英玉會派趙無陵前來,原來馬稷山是個不堪大用的。
等等,馬稷山?!
她突然回憶起一些模糊的事情,馬稷山,似乎聽誰說起過這個名字,卻又想不起來長什么樣子。
“樓淵,你說的這個馬稷山,以前是什么來歷?”
帳中靜謐無聲。
她又喚了一聲:“樓淵,你睡著了?”
賬中響起一陣鼾聲,明顯是裝的,她翻了個白眼。
這幾天,賬外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猜測,是其他地方的叛軍已經抵達弗城,正在集結。
樓淵來換藥時,帶來了楚之江的消息。
“昨日他就醒了,身體已經沒什么大礙了?!?p> 她暗暗松了口氣。
樓淵睨了她一眼,又說:“那個馬稷山,是你父親的兵?!?p> 她的表情瞬間凝固,緩慢地轉向他,他點了點頭:“你仔細想想,你應該認得他,此人生得賊眉鼠眼,鼻子上有顆黑痣,身瘦而肚子大,同他比起來,你這張人皮面具算好看的。”
他的玩笑并不會讓她開心一絲一毫,她死死地抓著他的手,呼吸起伏不定。
“我想起來了,我爹最后一次出征,他來過家中,說他母親突然病逝,家里只有他一個獨兒,跪求父親將他留下來,為母親料理后事?!?p> 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眼眶泛紅得厲害,她咬牙道:“父親離京沒兩日,我在街上遇見過他,他正在和別人斗蛐蛐,他家中貧困,且母親剛病逝,他竟然在街上斗蛐蛐!”
那時起,不,應該說是更早之前,他就被李英玉收買了,他早就知道董家軍必死無疑,所以才撒謊母親病逝,順勢留在京城為李英玉所用。
董家被殺后,李英玉如愿當上太子之位,而馬稷山已不可再用,便將他打發(fā)到弗城來。
弗城乃重兵之地,看似重用,實則不然,弗城常年發(fā)生戰(zhàn)爭,他這等蠢材不堪重用,遲早死在戰(zhàn)場上,李英玉的隱患便消失了。
她倏然抬起頭,豆大的眼淚砸在樓淵虎口處,他怔住,竟比那日被擊退時的酥麻感還要強烈。
欲要說些什么,卻見她突然暈了過去。
帳外士兵通報:“軍師,劉將軍請您過去?!?p> “知道了?!?p> 他將人抱到榻上,蓋上毯子,走到門口復又返回,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放心離開。
吩咐帳外士兵:“守好了,不許任何人進帳?!?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