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午時。
那個渾身白紗,珠串蕩漾的蒙紗美人踏進殿門時,世子告訴身邊坐著的小丫頭:“若水哥哥已幫你探過,她的功夫不及你,你大可以放手虐她。”
“若水哥哥是怎么探出來的?”
“她呀,全憑霸道的補藥吊著性命,否則早就死了。你這孩子只記得,她若攻擊你的傷處,你便對準(zhǔn)她的肚子,不用客氣?!?p> 世子回答她,看著北靖公主一臉喟嘆可惜。
而北靖公主從跨過殿門開始,眼神一直在世子身上流連。
“……”
真是郎情妾意!
孟歸荑心中悵然若失,可轉(zhuǎn)念一想她今生的仇恨,倒也不做其他吃味之舉,只是淡淡一笑。
可傾城的女子哪怕只露出一雙眼眸,也足以魅惑人心,她典雅的裝扮更讓她充滿神秘。
就在小丫頭淡笑的那一剎那,女子鎖定了她,就像鎖定獵物,眼神突然從嫵媚變?yōu)榱鑵枴?p> 北靖公主不由分說,已經(jīng)挑劍沖小丫頭而來。
小丫頭也不是吃素的,她抬刀抵擋,用渾身真氣將她逼退到殿中央,冷笑道:“北靖公主即便要同本郡主打,也是事先言明,如此貿(mào)然出手,倒不像明人所為!”
“郡主之名,本宮耳聞多日,著急與你比試罷了,明暗是非分那么清楚作甚?難道,永寧郡主當(dāng)真這般小氣?”
北靖公主聲音清脆,竟不似接近三十的女人??杀本富实鄱级脦琢?,他的姐姐肯定奔三了呀。
孟歸荑耳朵靈,能聽出兩者的差別。
她不由狐疑地看了眼對面站著的蒙紗美女,美女卻不給小丫頭繼續(xù)眼神探索的機會,再次主動發(fā)難。
可她根本不是小丫頭的對手,無論左揮還是右揮,都不成章法。
小丫頭和她對戰(zhàn)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明白像北靖公主這樣的武功,怎么能戰(zhàn)勝得了孫尚之輩?
難道,也是為著補藥的緣故……
小丫頭不敢確定。
就在她分神之際,北靖公主的劍突然沖向她的腰腹,一看就是奔她的傷處而來。
她也不手軟,一刀直接挑下北靖公主手里的劍。
北靖公主一個措手不及,彎腰去撈劍之際,小丫頭眼疾手快地拉下了她面上的面紗。
妙齡少女一張溫婉清麗的臉,瞬間暴露在眾人面前。滿打滿算,她也只有十四、五歲,甚至更小,根本不可能是北靖公主。
“她不是北靖公主!”
“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假扮北靖公主?”
“不會是北靖那暴君故意為之……”
大殿內(nèi)亂糟糟地討論起來,都慢慢聚攏到大殿中央。
少女突然慌了,她不敢找其他人當(dāng)突破口,只能指著孟歸荑罵:“我當(dāng)然是公主,只不過不同宇文淵一母同胞,他便拿我來頂包罷了。可你呢,生母不過是個娼妓,根本配不上郡主之位!
四海群臣私下怎么看你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她說完就瞥了瞥孫將軍那處,倒是成功使孫將軍一流停下腳步,沒有再繼續(xù)上前。
其他群臣也不敢應(yīng)聲,就怕得罪座上的圣孫殿下。
聽到北靖小公主這樣說,孟歸荑狂喜不已,她克制住心底的澎湃,冷靜地提醒她:“現(xiàn)在說你的事呢,扯我作甚?而且我母親不是娼妓,她賣藝不賣身。”
少女慌亂地站在朝堂中央,似乎沒聽懂小丫頭話里的提醒,只是繼續(xù)貶低小丫頭:“說到底不還是賣笑的!”
孟歸荑有些惱了,手中刀握得更緊,她心道:若是北靖小公主不識好歹,她索性傷她幾分。
便在這時,皇帝陛下突然從側(cè)門而入,他大聲告訴眾人:“歸荑乃朕親封的永寧郡主,故去的孟家軍首領(lǐng)將軍孟起嫡親的曾孫女。她的身世,本是我朝的秘密。
既然如今事態(tài)發(fā)展到如今的局面,那朕便再告誡眾位一聲:永寧郡主未來會繼承她的曾爺爺?shù)氖最I(lǐng)統(tǒng)帥之位,是孟家軍真正的主人。
誰若是再敢質(zhì)疑她的身份,質(zhì)疑她和圣孫殿下的關(guān)系,那便是與朕作對!與四海為敵!”
“……”
“……”
“……”
一石激起千層浪,可皇帝陛下面前,誰敢造次。
而世子在看見小丫頭嘴角隱隱升起的得逞的弧度,終于想明白,她心中到底所需為何。
原來,從白虎夜襲皇宮開始,她便開始籌謀。
更應(yīng)該說,她在賭,賭四?;实墼谌鄙俨鸥蓪㈩I(lǐng)的前提下,會不會生出重新啟用孟家軍的心思。
小丫頭賭贏了!
當(dāng)年孟家的通敵罪證被確定后,除了幾個隨孟老將軍出生入死的將領(lǐng),其他孟家軍全部束手就擒。
雖然后來歸兵部管制,由趙良仁管轄,但他們并不聽趙良仁的安排,最后無奈都調(diào)去看守皇陵了。
如今北靖虎視眈眈,北疆的防御圖又丟了,那么最合適去北疆地界駐軍的,只有孟家軍。
世子眼珠一轉(zhuǎn),終于將所有的事情串聯(lián)起來。
從鴻臚寺卿汪渠的通敵開始,都是那個孩子的籌謀。
可如此大的棋局,他真的很難想象,竟然是一個孩子做下的。
他隔著群臣,看見站在其中臉色凜然的小丫頭,突然恍惚。
皇帝陛下沒有多說,只教人先將北靖小公主請回秋風(fēng)閣,然后就留圣孫和小丫頭在殿中說話,其他人自動退出,在外面干守著。
……
小丫頭的身世,王爺和世子最有發(fā)言權(quán),群臣們都忙慌慌地圍著他們父子問話。
尤其孫耀哲,牽著孫女的手貼在最前面。
“逍遙王,那小、、、永寧郡主不是錦瑟和一個姓孟的讀書人的孩子么?怎么就成了孟起的曾孫女?”
“對呀,要說這孩子能活下來,還得力于王爺您善于醫(yī)術(shù),在亂葬崗救了她一命?!?p> 孫將軍身后有人附和,都急切地想要個答案。
王爺無奈,堪堪回了一句:“皇命不可違,指鹿都可為馬?;市值脑挘銈円怯幸蓱],大可以當(dāng)面奏對,問本王作甚?”
“……”
他們見王爺語氣不善,這才自覺散開。
王爺當(dāng)然氣不順,家里精心呵護的小白菜,肉眼可見地長大了,就要收割了,偏偏別人一窩端了。
倒是世子,在一旁默默勸了幾句,王爺?shù)哪樕@才好看些。
“爹,這孩子得償所愿,你該高興才是。不是你自己說的么?京城困不住她。既然京城都困不住,那咱們王府,自然也困不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