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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少司

后記

陰陽少司 一夜征人 4102 2015-10-06 08:41:12

  清風拂面,一黑一白,兩道長長的袍子隨和風微微蕩起,兩個人站在懸崖之上,看著青山秀林之下踽踽獨行的那個行人。

  “你不想幫他嗎,他為了中原變成現(xiàn)在這樣?!卑着廴丝粗较履莻€走一步一咳口血的人,說道。

  “幫?怎么幫,世上能醫(yī)好他的人早已為他死去。”黑袍人抬了抬凌厲的眼眸,兩道雪白的劍眉挑了挑,忽然向著白袍人問道:“你有辦法?”

  白袍人伸手,抓起地上一塊早已腐爛的骷髏頭,道:“大祭司死后,那些靈魂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他們的身體了,數(shù)十萬的靈魂自愿獻祭,應該可以讓一個死靈復蘇?!?p>  “你掌握那些靈魂了?”黑袍人看向白袍人,問道。

  “他們被白鳳安置在蒼郁之淵,那個地方終年不見光,他們應該能存在下來,他們也知道只是他們凡人的魂魄沒有肉體過不了多久就會消散,他們也是自愿為他們的恩人做這些事情的?!卑着廴丝粗旅孢€在山林間慢慢邁步的年輕人,那個清瘦的身影劇烈抖動著,一滴滴血跡沿著他的指尖流下來,落在地上,滲入土壤。

  黑袍人收回了目光,看向白袍人,有些疑問的語氣道:“沒有本源血脈,就算救活了死靈,這個靈魂也沒有意識,只是渾渾噩噩的一個孤魂,這你應該知道?!?p>  白袍人微微一笑,還未說話便聽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白袍人與黑袍人同時轉(zhuǎn)身,看著面前走來的這個容顏清麗的白衣女子。

  “你打算拿她的血去救醒少司命的死靈?”黑袍人看著白衣女子,向著身邊的白袍人問道,長長的白發(fā)在他身后飄起一道瀟灑的弧線。

  只見那紫發(fā)白衣少女一拱手,猛然向著白袍、黑袍人跪下,言語堅定道:“請蓋大俠、衛(wèi)大俠援手,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代紫陌姐姐、代紫血一脈的先祖謝過二位大恩?!闭f罷,就要磕頭下去。

  蓋聶一身白袍,淵虹已斷,他現(xiàn)在雙手空空,趕緊上前拉住白衣少女,在等著衛(wèi)莊的回答。

  衛(wèi)莊一身黑袍,看著面前的紫菱,忽然嘴角一翹,道:“這本就是我們欠那小子的人情,還他這樁情便是兩清,不曾于你有恩,不必言謝?!?p>  紫菱一聽,趕緊拜謝,還是恭敬行禮道:“多謝二位大恩,多謝兩位大俠大恩?!?p>  衛(wèi)莊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茂密的樹林間,還在前行的鐘圖,頭也不回對著紫菱道:“我可不是俠客?!?p>  蓋聶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輕輕扶起紫菱,便帶著他向山崖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囑咐著什么。

  衛(wèi)莊看著蹣跚山路上,步履艱難的鐘圖,靜靜地站在那里,任長空流風,巍然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衛(wèi)莊身后響起了微微的腳步聲,衛(wèi)莊頭也不回,問道:“那三個人都處置好了?”

  腳步聲微微一頓,隨后一個充滿誘惑的嫵媚女聲響起:“解決了,那三個人從長生泉底偷走了冰雪蓮,還想著去獻給那個什么大祭司渡仙劫,不解決了他們,大人怎么放得下心呢?!?p>  聲音微微一頓,嫵媚的聲音又道:“但是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不需要了,他們的主子早就在幾年前就死了,這冰雪蓮,自然是用不上了?!?p>  衛(wèi)莊轉(zhuǎn)身,看著面前妖嬈似火的身段,一身火紅的袍子披蓋在身上,下擺開闔,露出雪白的長腿,那烈焰紅唇像是一朵誘人的玫瑰一般,在等待著人去采摘。

  衛(wèi)莊的目光并沒有在這妖嬈誘人的身段上多逗留,只是又向著赤練問道:“那個墨呢?”

  “白鳳跟你那寶貝師哥早就把他解決了,哼,也就咱們替那小子解決了這些禍患,要不然,那個墨早把他刺殺了,好像咱們還欠那小子似的?!背嗑氋€氣般的嘟起了小嘴,扭動著身姿狠狠地揪著地上的一朵狼尾草,惹人眼紅。

  “嗯?!毙l(wèi)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對赤練點了點頭,便再次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下面行走山路的清瘦年輕人。

  赤練自覺無趣,轉(zhuǎn)身便要走,忽然,身后傳來了衛(wèi)莊的聲音:“我們不欠他什么,而是欠了他們?!?p>  赤練知道,衛(wèi)莊說的“他們”是鐘圖跟少司命。

  “哦~”赤練張了張小嘴,無趣地答應一聲,就要繼續(xù)往下走,忽然,衛(wèi)莊的聲音在赤練耳邊回蕩:“下次斬除禍患讓白鳳他們?nèi)ゾ涂梢?,你不要冒險。”

  “知道了。”赤練聽了這話,心里頓時像吃了蜜一般甜,聲音充滿嫵媚地應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向著山下走去,步伐歡快。

  而山頂之上,只有衛(wèi)莊還站在那里,看著下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山路,看著那上面的斑駁血跡,心里不斷估算著:“三十萬靈魂力,親脈緣血,冰雪蓮,已經(jīng)散落成無數(shù)熒光的少司命死靈,近百年的功力……”

  “你覺得那個紫血一脈的小女孩兒在這次復靈之后能活下來嗎?”蓋聶的聲音在衛(wèi)莊身后響起。

  衛(wèi)莊也不回頭,站在那里,微微看向天空,道:“我們運功將三十萬靈魂淬煉成純正的靈魂力,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那個叫做紫菱的女孩,你覺得呢?”

  蓋聶背負雙手,長長的袍子隨風擺動,望天釋然一笑,道:“紫陌、倏黎、少司命,一個陰陽家的弟子,居然牽扯出這么多事情……”

  ……………………………………………………………………

  風過林翡,秋山滴翠。

  寂靜的山澗里,飛瀑流泉,花香陣陣,在山崖上搖搖的白色辛夷花,明媚的陽光輕輕灑落,枯黃的落葉鋪滿地面。

  遠處有些山,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錯落有致,有的綿延綿亙,險峻挺拔;有的巍峨挺立,氣勢磅礴;有的怪石嶙峋,新奇秀麗。

  這里是西川的一個山澗,雖有如此美景卻無人欣賞,花草在這里自生自滅,不假外物,不關(guān)世事,也無人知曉,這是一個遠離塵囂的世界。

  一年一度的日子,鐘圖在這個時候,會準時來到這個他與倏黎最初見面的地方來看“她”。

  每年來,鐘圖都會與“倏黎”聊一會天兒,說著很溫情的話,雖然面對的是冰冷的墓碑,可是在鐘圖眼里,那就是他堅持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理由。

  今年,鐘圖又來了,依舊是一壺酒,一身布衣,拖著疲憊病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著這個竹屋走來。

  “咚~”酒壺落在石桌上,鐘圖看著面前的墓碑,輕輕拂去上面的枯葉,微微笑道:“我又來了,是不是覺得這次走得時間有點長了,我也覺得,可是我不敢回來啊,沒有倒騰到一點好東西,怎么敢回……咳咳,咳咳,咳咳咳……”

  說到這里,鐘圖猛然咳嗽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每一次起伏口中都會帶出一絲血跡,鮮艷凄紅,直到好一會兒才停下,他艱難地在手帕上擦了擦手。

  鐘圖猛然仰天灌了口酒水,鐘圖看著倏黎的墓碑,手掌輕輕撫摸,摩擦在上面,好像在撫摸倏黎光潔的臉頰。

  鐘圖笑道:“誰也沒想到吧,哈哈,我也沒想到啊,你就是第九秘,原來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我真是笨啊,居然沒發(fā)現(xiàn),而且想不到??墒钦l又敢說我笨呢,我成了仙,我是仙,我……”

  說到這里,鐘圖忽然眼淚模糊,淚水忍不住滾滾流了下來,他是成了仙,可是結(jié)果又怎么樣呢,仙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紫仙是,大祭司是,他自己也是,那些人都死了,就連周圍的人也都死了,他也是個將死之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他是因為答應了倏黎,要活下去,活下去,就這一絲信念的支撐,在最后他沖破了扭曲的時空漩渦,硬生生沖出來的。

  可是呢,最后又能怎么樣,這副好像隨時會死掉的身體能支撐他這個殘破的靈魂多久……

  要是以前她還在的時候,該多好,殘破的身體,殘破的靈魂,那又如何,她一揮手就能治好,每次她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每次都是。

  可是,那是最后一次了,她舍棄了她自己來救他這個沒用的人,那就是最后一次了,她再也不會為他默默療傷,默默地安慰他,默默地為他做一切……

  猛然,鐘圖一下子跪在倏黎的墓碑前,雙臂緊緊抱住了墓碑,淚水滾滾落下,聲音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曾經(jīng)熾熱的心現(xiàn)在如墓碑一般冰涼。

  “你,你來了?!币粋€聲音倏然響起,清靈脆甜如鶯歌燕鳴,清澈如一汪山泉,鐘圖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多么熟悉的身影,他曾經(jīng)日思夜想的那個窈窕的身影。

  倏黎提著一個小籃筐站在那里,籃筐里面是滿滿的藥草......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就一直在這里等著,等你回來?!闭f到最后,倏黎紫發(fā)微微一顫,伸手撫摸鐘圖消瘦蒼白的臉頰,溫潤的紫色眼眸中滿是心疼。

  “我先給你……啊~”倏黎還沒說完,猛然一雙堅實的臂膀?qū)⑺o緊抱住,緊緊抱住,好似融為一體一般,再也分不開,籃筐一下子掉在地上。

  鐘圖緊緊抱住這具柔軟的身體,再也不敢松開,生怕這是夢,夢醒來他就什么也沒有了,連夢都沒有了。

  “我回來了,不會再走了,啊~你抱得我喘不過氣?!辟坷杪龗暝?,雙手卻是輕輕攬上鐘圖的肩膀。

  好一會兒,二人才微微分開一點,倏黎微微松了口氣,看著面前面臉虛弱蒼白的鐘圖,輕輕拉起他,走進了竹屋內(nèi)。

  還是在那個當年鐘圖打地鋪的位置,鐘圖再次躺下,只不過這次倏黎沒有像當年那般對鐘圖冷漠隨意。

  這一次,她很細心,手很輕,很柔,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般,替鐘圖寬衣,喂藥,療傷,一邊做這些,一邊解釋著鐘圖問出的問題……

  “這么說,你以后不會再離開了?”鐘圖笑道,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一次發(fā)自心底的笑。

  倏黎一呆,她沒想到自己解釋了半天,鐘圖沒有去注意蓋聶、衛(wèi)莊,也沒有注意紫菱,反而問起了這個,當即低下頭,微紅著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其實蓋聶、衛(wèi)莊二人也活了下來,但是畢竟損耗嚴重,可人家是倏黎的救命恩人,鐘圖怎么也應該問一問吧。哪知道,鐘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真是個奇怪的道侶……”倏黎小聲嘀咕了一句。

  忽然,倏黎掩口,道侶,道侶,只有夫妻修士才能稱之為道侶,這豈不是……

  倏黎又慌又羞,紅著臉趕緊站起來,忽然,一只大手伸過來,一把攬住了倏黎的細腰,一股大力傳來,倏黎便倒在了鐘圖懷里。

  鐘圖面色微微有了些紅潤,熾熱的目光讓得倏黎不敢直視他,將頭埋在鐘圖懷里。

  鐘圖看著面前嬌羞的美人,皓腕凝脂,膚白勝雪,水潤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靈秀有神,閃爍如星,細長的睫毛隨著眼睛一顫一顫,清靈絕倫,柔美如紫玉的長發(fā)隨意披散間,散發(fā)幽幽清香。

  此情此景,鐘圖哪還肯放過她,當即對著那一雙圓潤的紅唇狠狠地親了下去,邊吻邊道:“幾年前沒親明白怎么回事就結(jié)束了,這次我要你一天……”后面的話就聽不清了。

  倏黎只是玉體一僵,便如水般軟倒在鐘圖懷里,雙手搭在鐘圖肩上,任其親吻……

  遠處,兩個疲憊的身影站在山崖上,微微轉(zhuǎn)身,一個白袍,一個黑袍。

  蓋聶對著旁邊還不走的天明揮了揮手,喝道:“練劍去,想挨揍嗎?”

  衛(wèi)莊則是看了赤練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暖意,便向著山崖下走去,赤練趕緊跟上,溫柔地為他披上一件大衣。

  徐徐落日,余暉輕灑,窸窣的山林竹屋中,只剩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互相吐訴著脈脈情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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