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買房
到底是平陽縣,這個時辰路兩旁的攤位都沒散,十分熱鬧。
馬車穿過兩條街,熙攘聲減小,然后越走越偏,最后逐漸安靜。
程雪“不耐煩”了,沖李暉小聲抱怨:
“這叫離得近?都過兩條街了?!?p> 楊伢儈“呵呵……”輕笑,應(yīng)聲道:
“前面胡同把頭就是了。李娘子看見那攢尖頂沒?那便是咱縣里的貢院,離得近吧?!?p> “也就這一點好處了?!背萄┎贿z余力的“吐槽”。
她不是事兒多、矯情的人,但能省則省,錢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終于,馬車停下,楊伢儈去開院門。李暉下車后扶程雪,牽她手進院。
院子不大但很周正,四四方方。兩側(cè)院墻用紅磚壘的高于正常人身高,私密性比村里好。地面通鋪的青石板,東西兩側(cè)挖有排水溝,暴雨院子也不會存水。
三間坐北朝南的屋子,紅磚、青瓦,窗框的油漆很新,應(yīng)該是新刷不久
“院子我們伢行接手后收拾過。李娘子你看,這小院周正不?俗話說‘天圓地方’,四四方方寓意著住房之人四平八穩(wěn)。
原房主的大兒子去年中了進士今年他爹娘帶著家人,過去投奔。房子著急出手,要是看中價錢能便宜?!?p> 程雪故作興趣缺缺,李暉仍舊興奮異常。
“媳婦,我看這院子不錯,咱進屋瞅瞅唄。”
“對對對,進屋看,進屋看。”
楊伢儈邊說邊開正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外屋廚房。
東邊靠墻擺了一排柜子、架子,兩口水缸還挺好,直接就能用。西側(cè)挨里屋這邊是兩個灶,一個大鍋,一個炒勺。
地面鋪的紅磚,屋墻也保持的很好,能看出原房主很干凈。
正如伢儈介紹的那般,屋子很大,里屋的火炕都快趕上家里東屋的了。要知道這是平陽縣,不說寸土寸金也得是寸土寸銅。
“原房主人多,所以炕壘的不小。隔壁兩個屋子都這樣,家具也一模一樣?!睏钬髢~趁機介紹。
柜子、箱子、桌子、椅子等,一應(yīng)俱全。
“這些都是原房主留的,你們買下后啥都不用添置,直接住就行。咱再去隔壁兩屋瞅瞅?”
李暉頷首說“好”,拖著“不情不愿”的程雪去隔壁。
楊伢儈一看這情形,頓時明白又沒戲了。
要不是看到李暉給路引時帶出來的那幾張銀票,他才不會如此折騰,還自掏腰包管午飯。這要是不成……
不行,必須得成,否則下個月就該回家吃自己了。
兩側(cè)屋子的格局跟正房一樣,窗戶上的油紙,明顯是今年新糊,能省不少。
“媳婦,我覺得這地方不錯,小院周正,家具齊全,咱帶些碗筷跟被子就行?!?p> “齊全有啥用,咱又不在這兒長住。”程雪依然“不松口”。
李暉沖楊伢儈使個眼色,拉程雪去一旁“小聲”嘀咕:
“媳婦,楊兄陪看一天,沒功勞也有苦勞。我覺得這房子不錯,要不咱就買這吧。路引只有五天,這都去兩天了。”
“怕啥,路引早一天晚一天沒事兒,明天再看?!?p> “可我不想看了媳婦。你身體不好,我都擔(dān)心你累壞了,就這個吧。讓楊兄給個最低價,行不?”
程雪“不情不愿”的長嘆口氣,甩開他手說:
“一百八,行就買,不行就算了。”
“哎喲李娘子,這宅子一百八十兩可賣不了,最低二百兩白銀。家具、院子,青石板的價格還用我說嗎?還有窗框跟柜子的漆,都是今年新刷,一百八是真不行?!?p> 楊伢儈快哭了,沒見過這么買房講價的。
今兒不僅對男人開了眼,對女人講價也上升一個新的認(rèn)知。
“是啊媳婦,一百八有點過分了。”
“你哪兒頭的?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沒有啊媳婦,可一百八真的過分了!”李暉滿臉委屈。
程雪“氣呼呼”瞪他,“恨鐵不成鋼”的道:
“你是不是傻!房子雖遠離主街,但挨著貢院,還出了個進士,咋能這么便宜!你……唉,長點腦子!”
楊伢儈聞言瞪大眼睛,忙不迭搖頭辯解:
“李娘子可別聽旁人胡亂說嘴,這家兒媳小月是在老大中進士之前,如果房子真有問題,他能中進士嘛?!?p> 程雪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還真有這事兒。
獨狗都買了,房子又怕什么?不過是想省些銀錢罷了。
“既然你這么坦誠,二百倒也可以,但紅契錢我們不出。”
楊伢儈心知只能這樣,重重頷首,答應(yīng)了。
準(zhǔn)備乘車離開時,隔壁婦人剛好出來,見到楊伢儈,一臉戒備問:
“房子賣誰了?哪來的?把握不?”
楊伢儈本來就氣不順,聽她這個口氣,就沒像往常那般有問必答。
如此,婦人不樂意了,沒好氣的提醒說:
“這房要是八字不硬就別買,容易……”
“張嫂子慎言!”楊伢儈呵斥打斷,“攪擾伢行生意,按涼燕律法是要鞭笞三十。我念你是婦人不與你計較,但你要是得寸進尺,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咋地,你打我?。縼戆?,打,打,往這兒打……”
張嫂子邊說邊往前湊,楊伢儈念過幾天書,自然不能跟無知婦人一般見識。
倒是程雪,最看不慣的這種多嘴的女人。
一把將伢儈推開,自己站過去道:
“你又能有多好心,如果你是真心提醒,剛才看到我們夫妻時就該說,而不是等到人家不理你才開口。老人常說‘嘴欠之人,下拔舌之獄’,你該注意些了?!?p> “你——”
“孩子他娘趕緊滾回來,狗蛋尿了?!?p> 張嫂被男人呵斥的很沒面子,但看得出來,她很怕爺們,灰溜溜又回去了。
楊伢儈沒想到程雪能幫腔,對她印象,改觀不少。
回到伢行,楊伢儈昂首挺胸,跟先前在伢行明顯不一樣。
字據(jù)的名字在李暉強硬堅持下,寫了“于雪”,付錢、按手印,楊伢儈拿去找管事蓋章。
一旁的伢儈等人走了,不住咂舌。說:
“那房子有說道,你倆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