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算賬
“我告訴你于雪,今兒不給銀子咱就去族里解決,誰讓狗是你養(yǎng)的!”
秦氏仗著自己公爹是族長,底氣十足的放狠話。
程雪也不生氣,靠著門框看她叫囂,一臉平靜。
一旁看熱鬧的耿氏見狀,“哎喲”一聲,說:
“慶年家的你別急,事兒不大,犯不著去族里解決。再說剛才暉子家的提醒你家里買狗,是你非得進院,這才被狗扯壞了衣服。就衣擺那一點點,嬸子幫你縫,還是別……”
“徐嬸子你可閉嘴吧,這事兒跟你有啥關(guān)系??!真把自己當(dāng)盤菜了啊。狗扯壞了我的衣服,她不給錢誰給?”
耿氏被懟得窩火,秦氏嗤鼻冷笑,沖程雪又道:
“于雪你說話,這事兒到底咋辦?我家年子因為你家暉子被趕回家,這事兒你不提,難道衣服也不交代嗎?”
“交代啥?”程雪反問,“提醒一下,是你非要進我家院子,我告訴你家里有狗,你不聽勸難道怨我?”
“咋,聽你這意思,想去族里解決?”
程雪搖頭,淡淡開口:
“別仗著族長是你公爹就嚷著去族里,咱直接經(jīng)官多好。把李慶年謊報數(shù)量、我男人挨砸,都說清楚,一舉好幾得呢!”
宋宇站在李暉身后,瞅著淡定自若的小媳婦,小聲問:
“說話的就是你媳婦?”
李暉“嗯”一聲頷首,故作謙遜道:
“農(nóng)村婦人拌嘴,讓大掌柜看笑話了?!?p> 本來他擔(dān)心程雪吃虧,跑到家見隊友應(yīng)對自如,索性就不著急了。
女人之間的拌嘴,他一個爺們沒法參與。
宋宇不覺得這是在看笑話,相反對程雪頗感興趣,想看她接下來會如何做。
普通人怕見官,就是去里正、族長跟前掰扯,有的都不敢。
這小媳婦不僅主動要求經(jīng)官,還把李氏族長裝進去,當(dāng)真有意思。
秦氏被懟的心虛,眼神四下亂飄。
當(dāng)看到人群中的李暉,指自己壞掉的衣擺,說:
“暉子,你家狗把我衣擺扯壞了,你管不管!”
沒想露面的李暉,此刻不得不走出人群。
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徑直到程雪跟前。
“女人的事,我一個爺們不好參與。雪娘咋樣,可有哪兒難受?”
程雪搖頭,把著他的胳膊,故作親昵沖秦氏說:
“想掰扯我隨時奉陪,你也別老麻煩族長,那么大歲數(shù)了,你心疼一下。你要不想見官,去鎮(zhèn)上找亭長也行,再不濟找府尹。”
秦氏死死瞪她,恨不得眼里都是刀子,捅爛她的手。
“你別以為這么說我就怕你!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家狗把我衣擺扯成……”
“哎,既然你自己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那就請你把借我家的東西,抓緊還了?!?p> 程雪笑瞇瞇打斷她的話,倚靠著李暉算賬道:
“上次你公爹傷風(fēng),借了我家兩碗小米。上上次你兒子發(fā)熱,借了我家三碗白面。大上次你妯娌小月,借了我家一斤紅糖。端午節(jié)說銀子不夠手,借了五碗糯米包粽子……”
涉及到秦氏借東西這塊,原主記的那叫一個“實誠”。因為什么,借了多少,全部清清楚楚,她只需要復(fù)述即可。
之所以故意跟李暉做出親昵舉動,一來維持人設(shè),二來就是在氣秦氏。
她跟董徐氏一樣,娘家是望河村的。細算他們幾個是發(fā)小,秦氏比李暉小一歲。打小她就對李暉有意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所以秦氏處處針對原主,后來經(jīng)常來家借東要西。
原主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借啥給啥,好多爛賬已經(jīng)提不起來,索性程雪就把今年的賬說清楚。
看著秦氏臉色越來越差,程雪“哎喲”一聲說:
“咋,你欠的這些東西一直沒還,是要賴賬?那可不行,我得經(jīng)官!”
“誰要賴賬?你少渾說!”秦氏羞的面紅耳赤。
宋宇見“大勢已定”,沖拉車的工人揮揮手,邊走邊說:
“麻煩讓一讓,李暉家是住這吧?”
“大掌柜?您咋親自過來了?!?p> 李暉故作驚訝,拉著程雪迎上前,說:
“雪娘,這就是我跟你說對我有知遇之恩的大掌柜。大掌柜,這是我媳婦,于氏?!?p> 程雪微微福身,大方叫人:
“多謝大掌柜照顧夫君,小婦人感激不盡?!?p> “弟妹客氣了,也是你男人有本事,不然也不能去林場上工?!彼斡钆浜夏酰p方十分和諧。
兩位工人把板車上的四口箱子抬著進院,宋宇又道:
“李暉,賬目雜而多,這半月辛苦你起早貪黑,抓緊做好。如果有什么困難,盡管去鎮(zhèn)上找我。東家說了,萬事以賬目為主,任何人不得干涉。”
這話不僅是說給秦氏聽,還說給圍觀的村民。
附近十里八村都知道林場是朝廷所開,大掌柜口中的“東家”,自然就是朝廷官員。
老百姓向來膽小,沒人敢頂風(fēng)找茬。
秦氏面色慘白,瞅著完全站在李暉夫妻那邊的大掌柜,憤恨轉(zhuǎn)身就走。
程雪豈能放過她,語氣平淡提醒說:
“哎,既然你自己說不會賴賬,抓緊把欠的東西還來?!?p> 秦氏聞言心知她在炫耀,可林場大掌柜在,她不能沖動。
咬牙切齒擠出一句“知道了”,然后快步走遠。圍觀村民見熱鬧沒了,也紛紛散了。宋宇著急回鎮(zhèn)上干活,婉拒夫妻倆的邀請,約在改日。
鬧劇結(jié)束,院門關(guān)上,程雪長舒口氣,耳畔清靜。
全程她都沒有生氣、惱火,可剛才秦氏的大嗓門,還是吵得她心煩難耐。
“娘沒事吧?!崩類傔厗栠厑淼礁?,滿眼都是著急。
李暉也眼神殷切的望著她,早上的事情,他還心有余悸。
能被人這么惦記,除了兒時的爺爺、奶奶,再有就是他們了。
“別擔(dān)心,我很好?!闭f完沖李暉又問,“你咋突然回來了?啥賬目還得回家做,要緊嗎?會不會有麻煩?”
他們在這人生地不熟,族里就是個擺設(shè),完全靠不住。
真要人家在賬本上埋坑、設(shè)陷阱,到時李暉進去,她就有錢也不知道去哪兒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