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升空,丞相府里一片寂靜。我躡手躡腳走出房門,走過漆黑的長廊和空曠的院子才到了父親的寢屋。
父親寢屋的燈還沒滅,他似乎在等著我的到來,才推開房門父親就開口了:“清優(yōu)你來了?!?p> 我看了父親一眼,又環(huán)視了一下整間屋子,我知道此時此刻大夫人與陸清弦就躲在屏風后面看著我,看著我和父親談話。
“父親,女兒愿意做姐姐的貼身侍女與姐姐一起進入攝政王府,但父親也要答應(yīng)女兒一個條件?!奔热桓淖儾涣诉M攝政王府的事實,那我倒不如多為自己爭取些利益。
“說吧,什么條件?”
“恢復(fù)我小娘作為姨娘該有的待遇,并且保她一世平安無憂。”在父親面前我只能喊我娘為小娘,否則又免不了一頓毒打。
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我離開父親寢屋時不動聲色的往屏風后面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陸清弦的得意。
娘得知我要跟去攝政王府的那一天她哭了好久,也打了我好多下,可是一點都不疼,這還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打我呢。
直到陸清弦出嫁的那一天我娘還是愁眉苦臉的,我穿著她親手給我縫的衣裳扶著陸清弦上了花轎。今天陸清弦穿了綠色的喜服,再配上頭上的鳳冠別提多端莊大氣了。
文清安則是穿了紅色喜服,看著又俊郎了幾分。自古以來成親都是紅男綠女,如今這相府嫡女嫁攝政王,更是一段佳話。
攝政王娶妻自然是賓客眾多,直到后半夜文清安都沒來,陸清弦氣的臉都綠了。她有氣沒處撒,便一直掐著我腰上的軟肉;很疼,我疼的熱淚盈眶卻一聲不吭,因為我知道要是我敢出聲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了。
陸清弦氣的一夜未眠,可這畢竟是攝政王府,她也不敢多說什么。我更是不敢怠慢,去小廚房端了陸清弦最愛吃的糕點急忙給她送過去。
“砰?!标懬逑乙话寻盐沂稚系母恻c打翻在地上,怒氣沖沖的指著我罵:“晦氣的東西,就不該把你帶來王府,若不是你這個庶出女太下賤,殿下怎么會不來我這?”
我不知道文清安不來關(guān)我什么事,但我知道從小到大只要陸清弦生氣那就是我的錯。
“王妃好大的火氣?!睂ぶ曇艨慈ィ铱匆娨粋€玉樹臨風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生的極其俊美,好似一笑就能迷倒萬千少女。
沒錯,來人正是攝政王文清安。
看到文清安來了,陸清弦趕緊收起剛剛那副憤恨的嘴臉:“殿下,您怎么這時候來了?”
文清安沒有回答陸清弦的話,只是有些不悅的看了她一眼,隨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我:“庶出下賤?本王也是庶出,王妃的意思是本王也下賤?”
聽到文清安的話陸清弦嚇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殿下,臣妾絕無此意?!?p> “這是你的庶妹吧?”文清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陸清弦點了點頭,文清安又接著說:“陸雁群不愧能官至宰相,僅有的兩個女兒都敢送進我攝政王府?!闭f完他便離開了。
文清安最討厭別人提嫡庶這是人盡皆知的,因為他是庶出,從小到大受了不少非人的待遇,這也是他為什么年紀輕輕就陰狠毒辣的原因。
陸清弦無禮的樣子被文清安看個正著,她又把這一切的錯都歸結(jié)在我身上。她狠狠的打了我一頓,又讓滿身傷痕的我在半夜去給她摘梅花。因為半夜沒人,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折磨我。
如今正直寒冬臘月,梅花開的很好,陸清弦倒不是愛梅,只是梅園里風大路上的石子又多,她讓我光著腳只穿一件衣服去給她摘梅花,這無異是要讓我冷死在外面;可我不敢忤逆她,因為我娘還在相府里,即使我滿身傷痕我也要去。
只是這夜里遠比我想象的冷得多,寒風吹到我皮開肉綻的傷口上,疼的我眼冒淚花;身上腳上更是刺骨的涼意。
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我用已經(jīng)凍僵了的手隨便摘了幾支梅花準備給陸清弦送回去,可這夜實在是太冷了,我終于還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正躺在自己的屋里,旁邊還燒著一盆碳;我有些疑惑,我屋里何時有這么好的碳了?還沒來得及好好想就見一名侍女從外面走進來對著我說:“清優(yōu)姑娘,王妃說了這些日子就讓你好好休息,等過些時日你身子好些了再回去伺候她?!?p> 我點頭致謝,等她走了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床頭上居然擺了些藥和一碗白粥,陸清弦何時對我這么好了?這粥里不會有毒吧。
“陸清優(yōu),我讓你去摘梅花你居然敢暈倒在那里,還讓殿下頂著大風把你送回來,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陸清弦罵罵咧咧的走進來。
殿下?被她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昨天暈倒時我好像是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俊美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我似乎還暈在了他的懷里。
“王妃,昨夜實在太冷了,我……”
我話還沒說完陸清弦就打斷了我:“你什么你,這次就饒了你,若是下次還敢在殿下面前裝模作樣,看我怎么收拾你?!?p> 本以為陸清弦來我又免不了一頓打,沒想到她只是說我兩句就離開了,看來文清安已經(jīng)找過她了。
此時的文清安正在書房里看書,只是來回一個時辰他這書都沒翻頁,他腦子全都是昨夜在梅園里遇見我然后擁我入懷的場景。
看見我滿身傷痕又身體冰涼,他竟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憐憫,要知道他可從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要問我怎么知道這些?這都是不久的將來他親口告訴我的。
我喝了擺在床頭的白粥,還是熱乎的,不知道我娘現(xiàn)在在相府里的生活如何?我走了之后她有沒有得到姨娘該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