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起誓,他真的沒打算將雅娘棄之不顧。
如竹無聲的笑了,她是小主的棄子,小主是陛下的棄子。
也不知,小主是否后悔過放棄了本可以在歸念寺平靜度日的生活。
對于這一幕,心中已然有了猜測的謝太后終于沒有了違和感。
若頂著崔家丫頭這張臉的是梁少淵,表現的對焦雅再憐香惜玉都正常。
見如竹沉默,謝太后砰的一下拍了桌子“還不說嗎?”
嘶,有點疼。
謝太后不著痕跡的對著崔燦雯眨了眨眼睛。
崔燦雯心中一暖,自小,太后便如她的娘親一般。
被選擇,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如竹一個激靈,心中下定了決心。
她可以死,但家中的小弟必須得活著。
“奴婢救一人?!?p> 她和小弟的親母早已在日復一日的莊稼地操勞而死。
那個游手好閑的爹與村里的寡婦勾搭在一起,寡婦鳩占鵲巢,揮霍著娘親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對小弟更是非打即罵。
小弟一人,或許會更好。
“小主當年入宮,為的是雍王殿下。”
“入宮數年,給雍王殿下繡過香囊,制過衣衫?!?p> 謝太后:這條供詞上沒有,這是想污蔑晟兒的清譽嗎?還是想挑撥崔家丫頭與晟兒的感情?
而梁少淵的神情就精彩多了。
三分惱怒,三分不可置信,還有四分嫉妒。
口口聲聲獨愛他,只是迫不得已委身父皇的雅娘真正心悅的竟是二皇兄?
做香囊?
制衣衫?
他和焦雅的交流要么在床上,要么在榻上,哪有時間做女紅。
“放肆。”
謝太后氣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謝太后也不例外。
崔燦雯上前幫謝太后順氣,然后低聲耳語“這件事情,兒臣知曉?!?p> 之前,她與梁少淵爭執(zhí)焦雅入宮一事沒有將此事說出,就是不想讓這顆老鼠屎壞了更多的湯。
先是先帝爺的美名,又是雍王殿下的清名。
美貌,就真的會是一件無往不勝的利器嗎?
“你確定不是給朕的嗎?”
“香囊在朕手中,衣衫也在朕潛邸的箱籠中,雅娘對朕深情不悔,豈容你挑撥朕與雅娘之間的感情。”
“瘋狗亂咬人也不能太荒謬。”
崔燦雯輕嗤一聲,居高臨下不容置疑的反駁。
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怕癢。
再說了,她這是在替梁少淵強行挽尊啊。
梁少淵肯定不愿意從頭到尾綠到發(fā)光。
梁少淵:!?(?_?;?
如竹:(?_?)
此刻,梁少淵和如竹一個比一個疑惑。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如竹嘶吼著,拼命搖頭。
臉都快綠了的梁少淵,一時間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此事,皇后也知曉。”
崔燦雯理直氣壯的將梁少淵拉扯了進來。
“朕看香囊精致,心思巧妙,又極為符合皇后的喜好,朕就做主將香囊送給了皇后?!?p> 梁少淵:他什么都不知道。
焦雅入宮為妃那年,他才十五歲,他沒那么膽大包天喪心病狂與宮妃私相授受,更沒那個資格與崔燦雯相談甚歡互贈禮物。
十五歲的他與十九歲他,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唉,想當年他也是個純情小生。
否則也不會被雅娘勾勾手指就引誘的在先帝爺的病榻前顛鸞倒鳳。
“皇后?”
崔燦雯側著頭,輕喚道。
梁少淵僵硬的扯扯嘴角“沒錯,是這樣?!?p> 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
如竹已經徹底的愣在了原地,她選擇將這一秘密說出,為的就是讓小主徹底失了圣心,沒有再復寵的可能,這樣就算她死后,小弟也能安全。
可……
到頭來,她握著的秘密竟是假的?
原來,小主也從未信任過她。
如竹這一刻世界觀已經完全崩塌,整個人心神恍惚,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她必須得有換取小弟一生平安的價值。
“太后,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愿意什么都交代清楚,只求貴人們能護家中小弟周全?!?p> 如竹不停的磕頭,她的這雙手并不干凈。
很多小主不便出手的事情,都是她代勞,她死不足惜。
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小弟。
崔燦雯與謝太后對視一眼:這心理防線是不是崩的太快了。
謝太后回了崔燦雯一個安心的眼神。
可信!
崔燦雯將心放到了肚子里“那就看你說的是否有價值了?!?p> 梁少淵有心想要阻止,但卻被謝太后適時的攥住了手腕。
冰冰涼涼,如同毒舌,讓他頭皮發(fā)麻。
“皇后,莫要恃寵而驕,生了越俎代庖之心?!?p> 謝太后故作不知情的勸著梁少淵。
梁少淵有口難言,就仿佛置身于沼澤地。
“奴婢要指正焦娘娘在宮中行巫蠱之術,謀害雍王殿下?!?p> 第一條罪狀,便是石破天驚。
謝太后登時松開了梁少淵的手,驟然站起來,急步來到如竹面前“你……”
“你再說一次?!?p> 謝太后的聲音有些許顫抖。
這在一代女強人身上,是極其罕見的。
巫蠱之術,被視為絕對的禁忌。
崔燦雯心頭一動,理智漸漸回籠,上前攙扶住謝太后,柔聲道“母后,巫蠱之術只是無稽之談?!?p> 頓了頓,將目光轉向如竹“事到如今還不坦白嗎?”
“遮遮掩掩到了地下,那誰來護你幼弟?!?p> “恐怕意圖謀害雍王殿下是真,用巫蠱之術卻是假吧?”
“或許,在你家小主的計劃里,是打算用巫蠱之術陷害皇后,然后想辦法取而代之的吧?!?p> 崔燦雯扶著謝太后坐下,余光瞥到了梁少淵閃爍不定的眼神。
如竹如墜冰窖,被自家小主唬的團團轉的陛下何時有了明察秋毫之能。
“母后,陛下,這宮女口中所言簡直就是駭人聽聞?!?p> “許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真實性有待考量。”
梁少淵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做出格外理智公正的中肯模樣。
如竹垂下眼眸,幽幽道“北山的那場火,應該有焦娘娘的手筆?!?p> “我沒有證據,這只是我的猜測。”
崔燦雯臉上的平靜有了裂痕,扶著謝太后的手無意識的收緊。
雍王戰(zhàn)死后,她曾去了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