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是別人的,雨露是她的。
如竹眼中的憂慮并沒有減少“才人,這終究非長久之計啊?!?p> 四處樹敵,一旦色衰恩松弛,等待才人的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她身為才人的貼身侍女,下場可能更慘。
焦雅將一支不合規(guī)制的鳳簪插入頭發(fā),拉長聲音“本宮對陛下的作用可不止如此。”
“莫要杞人憂天了,你能想到的,本宮早就思慮過千萬次了。
“走吧,隨本宮去向陛下謝恩?!?p> 這邊焦雅春風得意,笑盡眾妃,那邊梁少淵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還來不及適應(yīng),便發(fā)現(xiàn)手腳冰涼,小腹墜疼,一看,月事來臨。
梁少淵只覺得人生愁云慘淡,天要亡她。
他翻來覆去思考了一整晚的自救計策,竟根本沒有機會實施。
這份崩潰在知曉焦雅濃妝艷抹酥胸半露前往長生殿謝恩伴駕時達到了頂點。
他放在心尖尖上寵的愛妃,竟然屁顛屁顛去伺候他最討厭的皇后。
怎么伺候,睡不睡覺,什么姿勢,對于梁少淵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焦雅會不會在無意間泄露了他的計劃。
崔燦雯的見識聰穎,他一直都知道。
“本宮要見林才人。”
“告訴林才人,她來見本宮,本宮便讓父親收她為義女?!?p> 梁少淵放出了豪言,撒出了誘人的魚餌。
錦繡:天亮了,崔燦雯的失心瘋更重了。
先是被月事嚇暈了過去,現(xiàn)在又喪心病狂口出狂言。
也不知這失心瘋何時才能好。
“小姐,陛下允了林才人可以不聽您的召見,可以不來請安?!?p> 錦繡已經(jīng)喪失開口的欲望了,所以此次回應(yīng)梁少淵的是崔燦雯從崔家?guī)淼氖膛?p> 侍女對那句讓崔家家主認林才人為義女的話分外反對“小姐,林才人那是什么身份,入崔家記在老爺名下,簡直是對崔家數(shù)百年清名的侮辱。”
梁少淵氣急,只能無能發(fā)怒。
早知會有互換身體的荒唐事,之前他就不把焦雅保護的這么嚴絲合縫了。
不過,崔燦雯的日子過的這么憋屈嗎?
錦繡目中無人就算了,畢竟是他授意的。
怎么這白露說話都這般氣勢洶洶不客氣。
白露:那是因為小姐以前也沒說過這么蠢的蠢話。
梁少淵長長了呼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老是被禁足在坤德殿無異于是等死,他總不能等著崔燦雯大發(fā)慈悲解了他的禁足,迎他出去。
感情都是雙向的,他厭惡崔燦雯,想必崔燦雯也恨不得他死。
曲線救國!
梁少淵想到了遠在道觀為大雍國祈福的皇太后。
皇太后非他親母,只是嫡母。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恭敬有余,親厚不足。
想來有驚艷大雍的皇兄這塊珠玉在前,更是看不上他。
所以,他也懶得去親近。
但對崔燦雯不一樣,不論是先帝還是皇太后,對崔燦雯都是打心眼里疼。
以崔燦雯的名義寫信求助,皇太后就算再不想理會宮里的這些糟心事兒,也會親降懿旨替崔燦雯脫困。
這信,只能白露寫。
兵分兩路“錦繡,讓小廚房準備一盒陛下愛吃的糕點,由你送去?!?p> “然后再次轉(zhuǎn)告陛下,本宮誠摯請他前來一敘。”
錦繡:崔燦雯不僅失心瘋,而且還戀愛腦了?
或者說,是崔燦雯想陛下想的才發(fā)瘋?
如果見到陛下,是不是就能恢復正常?
天啊,經(jīng)歷過失心瘋的崔燦雯,才知曾經(jīng)的崔燦雯是多么令人懷念。
“奴婢這就去?!卞\繡的聲音中下意識的多了幾分期待和雀躍。
這份期待和雀躍聽在梁少淵耳中,就好似感知到了錦繡對他的一片癡心。
當下,梁少淵便下定決心,待他日扳倒崔燦雯,他就許錦繡一個身份。
長生殿內(nèi),王福扇著扇子,焦雅研墨,崔燦雯捧著奏折,一本接著一本的批閱。
崔燦雯暗躊,奏折,可比話本子有趣多了。
“三郎的字越來越有神韻了,假以時日,三郎必成書法大家?!?p> 焦雅甜甜的笑著,恭維的說道。
字跡還是那個字跡,卻無端流暢了些許。
崔燦雯頭也沒抬,撇了撇嘴,當年梁少淵練字時用的字帖,還是她用剩下的。
她的楷書行書草書,都小有所成,但梁少淵主要練了行書。
入宮后,她便再未用過行書。
崔燦雯繼續(xù)看著奏折,有言官彈劾滎陽鄭氏私自圈地,無視雍國律法,毆打苦主,嚴禁上告。
滎陽鄭氏,也曾是煊赫一時的世家,但近十數(shù)年來越發(fā)沒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就算落魄,也是一方豪強。
筆鋒頓住,崔燦雯凝眉,思慮如何批復。
焦雅微微側(cè)頭“陛下,這彈劾書暫時擱置,靜待消息,也未嘗不可?!?p> 話音落下,崔燦雯瞳孔猛的一縮,她大概猜到了梁少淵是如何有能力摧毀崔氏的了。
至于等什么消息,她也知曉了。
原來如此,可,以梁少淵的腦子應(yīng)該想不到如此大膽的法子。
以她對梁少淵的了解,梁少淵更想高坐皇位,歌舞升平安穩(wěn)快活的混吃等死。
反正只要帝位還是梁少淵的,梁少淵就不會冒險。
除非!
除非有人推波助瀾,煽風點火,給了他勇氣,也給他出謀劃策。
呵!
不過,知道也得當不知道。
演戲嘛,她是專業(yè)的。
崔燦雯輕嘖一聲,頗為苦惱的看向了焦雅“這些言官一個個的以死諫名留青史為畢生追求,朕日日應(yīng)付,實在疲乏?!?p> “滎陽鄭氏,雖為世家,也曾勞苦功高,但確實觸犯國法,朕也不能視而不見,否則言官不會輕易揭過?!?p> “不如就派刑部侍郎為欽差,前往滎陽調(diào)查,也算是給言官一個交代?!?p> 焦雅有心阻止,嘴唇翕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先帝爺在位時,從善如流,培養(yǎng)了大批的諍臣,較真兒的很。
你敢給雞毛,他就敢當尚方寶劍,先斬后奏。
“雅娘可有意見?”崔燦雯抬眸看向了焦雅,笑的風流恣意,如盛開在枝頭的灼灼桃花,有種雌雄莫辨的美。
焦雅猛的低下頭,陛下模仿雍王越發(fā)爐火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