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骨
“你為了巴結秦稟議肆意顛倒黑白的時候,有想過所謂的家人嗎?”
姜嫵譏嘲地微扯著紅唇,揭穿他言辭鑿鑿背后的粉飾,“你在乎的不是外人看姜家的笑話,而是看你表妹的笑話,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骨子里如出一轍的自私虛偽,貪婪下作?!?p> 姜伯恩面容紅白交錯,幾乎無地自容,沒敢看姜嫵。
可他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而是反怪姜嫵太刻薄計較,不明白姜嫵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沈縛聽到姜嫵的話,不禁劍眉微挑,抬起瀲滟薄情的鳳眸看向了她。
“表哥……”
安蕓杏已經(jīng)快要急哭了,她知道如果拿不出這筆錢,姜嫵是真會送她去官府的。
姜伯恩煩躁又不耐的緊緊擰眉,一時沒理會安蕓杏。
“我自小出身貧寒孤苦無依,姜姐姐隨便一件衣裳我省吃儉用一年也買不起,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六百兩對您來說不算什么,若您非和我索要,我就沒有活路了?!?p> 她聲淚俱下的哽咽著,令在場諸人無不動容。
“安姑娘的身世,的確可憐?!?p> “姜小姐未免太過咄咄逼人,何必如此難為一個孤女,她又不缺那六百兩。”
四周極小聲的議論,但也沒人站出來為安蕓杏說話。
“強占我東西不承認的人是你,故意摔碎后輕松得意說要賠償?shù)氖悄?,如今哭著說賠不起的又是你?!彼I哂一笑,“早干什么去了?自作孽還裝可憐給誰看?”
安蕓杏小臉一白,感受到周遭異樣目光,難堪地咬著唇,心底扭曲的恨意恣意瘋長。
她都這么低聲下氣懇求了,姜嫵為什么還不肯放過她?
她只能把哀求的目光投向秦稟議,“秦公子,可否……”
見安蕓杏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秦稟議厭煩地擺手,“我可沒錢?!?p> 六百兩他雖有壓力,卻還是拿得出來的,畢竟秦家家底豐厚。
但他給誰都不會借給安蕓杏。
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會經(jīng)受那等屈辱。
“罷了,這筆錢,我替杏兒賠給你。”姜伯恩按著額頭,忍痛割肉,他到底沒法放著安蕓杏不管。
姜伯恩準備讓李媽媽去叫府內管賬的過來,就被看出他意圖的姜嫵直接打斷:“你替她賠?你的一切都是姜家給你的,你該不會要拿我姜家的錢賠我吧?”
姜伯恩被諷刺的臉都漲紅成豬肝色,下不來臺。
安蕓杏攥緊了手,忍無可忍:“姜姐姐,你既已經(jīng)嫁出去,那便是夫家的人,娘家的事怕就不好再多插手了,否則只會被人說你專橫跋扈……啊!”
“啪!”
話沒說完,姜嫵的耳光就先甩了過去,清脆又凌厲。
在眾人的錯愕中,姜嫵笑意不及眼底,“一個來姜府打秋風要飯的,也敢管起主人家的事來了?!?p> 安蕓杏發(fā)絲凌亂地摔倒在地,身子發(fā)顫,不知是驚懼還是氣急。
“你先前三番四次的挑撥拱火,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存了心借刀殺人,想讓秦稟議對付我。”
姜伯恩只能咬牙先忍下這一切,“阿嫵,這六百兩銀子能否寬限幾日?”
他心里盤算著只要姜嫵能答應寬限幾日,他就有辦法一直把這件事往后拖。
拖到最后,這六百兩銀子自然就不了了之。
“行啊,那你寫欠條吧?!?p> 姜伯恩臉色一變,“欠條?”
“沒錯,另外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那對金絲步搖還有其他首飾,煩請你們一樣折現(xiàn)賠給我。若以后再未經(jīng)允許動我沒帶走的東西,我一概按偷盜處理,移交官府。”
他強顏歡笑,“阿嫵,欠條就太過了吧?!?p> 姜嫵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好像同意他的觀點,“是太過了,畢竟斷了你想拖欠不還的心思?!?p> 四周傳來幾聲噗嗤嘲笑。
姜伯恩的臉面徹底掛不住了。
紅鶯拿來了筆墨,姜嫵抬了抬下巴,“少?;?,寫。”
姜伯恩還想再掙扎狡辯一下,可被沈縛淡淡睨了一眼,頓時如同被緊緊扼住了咽喉,背后升起徹骨寒意。
他只能硬著頭皮拿筆寫下了欠條,由紅鶯收起。
姜嫵也不想和他們廢話,視線冰冷掃去,開門見山:“我不管禮教舊俗如何,但本朝律法既沒說女子不能接管家業(yè),那么除非我死,否則我姜家產(chǎn)業(yè)就絕不會拱手讓給外人?!?p> “當年我父親雖收留你,卻并未將你的名字寫進族譜,是你后來自己加上去的,那便名不正言不順,我限你三日之內收拾東西,滾出姜府?!?p> “阿嫵???”姜伯恩震驚的無以復加,沒想到姜嫵居然會做的這么絕。
她竟然要把他逐出姜家?
他死死握緊拳頭,手背青筋凸起,眸底閃爍著陰狠與不甘。
不,他的根基在姜家,他絕不會離開!
姜嫵懶得理會他,在輪椅邊微微彎下腰,面對沈縛時是截然不同的溫和面容:“夫君,我們回家吧?!?p> 沈縛慢悠悠抬眼看她,倒是沒有拒絕。
沈縛的手下讓開,姜嫵親自推著輪椅離開,留下心思各異的眾人。
……
國公府門口,兩人才下馬車,沈琨迎面走出來,似是要外出。
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沈琨笑著走了過來:“大哥這是去哪兒了?”
他表面和沈縛寒暄,視線卻落在姜嫵身上。
“隨便走走?!?p> 沈縛棱角分明的下顎微抬,他一向冷,讓人不敢接近。
姜嫵垂眸站在身后,知道沈琨是府上的嫡出少爺,出于禮數(shù)福了福身:“見過二公子?!?p> 沈縛表情不變,眸中卻閃過寒意。
按理來說,她和沈琨不該認識。
可如今姜嫵卻一副早已見過沈琨的樣子,甚至像是舊相識,沈縛周身氣息發(fā)冷。
沈琨目光灼熱,微瞇著眸子,一直在她身上流連巡視。
果然和嬤嬤說的一樣,從容貌到身軀都完美到無可挑剔,嬌而不妖,媚而不俗,尤物中的尤物,讓人看一眼便心口燥熱。
這樣難得的美人,便宜沈縛那個殘廢實在可惜。
“這位就是新過門的小嫂子吧,長得真標致。“
這種如同打量獵物侵略性的眼神,讓姜嫵下意識感到不適,卻不得不維持著禮數(shù)。
“二公子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