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祁姣出事
男人罵罵咧咧地正要離開，祁禎卻忽然拉開了門，臉色黑如墨。
“你說什么？”
男人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當(dāng)即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是你家娘子說你生辰快到了，想給你買一套好點的筆墨硯臺，才把姑娘賣給我們牙行的?！?p> 沈宜楠眼睛一轉(zhuǎn)，這才想起這段記憶。
原主也知道，賣女兒去討好另一個男人，這種事傳出去她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才找了給相公買生辰禮這樣的借口。
多虧了這句話，沈宜楠知道，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她神色一變，趕忙擠出兩滴眼淚，哀怨道：“怕是再也用不到了。”
她望向身后疑惑的祁禎，目光哀傷，似乎藏著許多難言之隱。
“是我這個當(dāng)娘的太惡毒了?！?p> 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連她這個外人看到那幾個孩子都有點心疼，真想不出，親娘怎么能做出賣孩子的事來！
牙行的男人走后，沈宜楠回到了里屋。
而祁禎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的背影。
他不是聽說沈宜楠是為了討好任澤才賣掉女兒嗎？
怎么跟那個男人說的不一樣？
為了自己？這女人會有這么好？
休書和銀子還躺在地上，祁禎剛進(jìn)來，看到的便是沈宜楠蹲在地上撿起休書的模樣。
“沈宜楠，你究竟想干什么？”
祁禎蹙著眉質(zhì)問。
“給你過生辰?！?p> 沈宜楠甕聲甕氣地應(yīng)聲。
不管怎么樣，她都得咬死了這個借口！
兩人沉默之際，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顯得尤為突出。
祁堯捂著肚子，不好意思地?fù)项^看向祁禎。
“先去吃早食吧?！逼畹澃l(fā)話。
幾個小孩卻看著桌上黑乎乎的東西猶豫不決。
“這是……粥？”
沈宜楠蹙眉看著，在心里默默吐槽，反派這廚藝真是差到離譜！
看著認(rèn)命般走上前的幾個小孩，沈宜楠抿了抿唇，端起桌上的幾碗黑粥走進(jìn)灶屋，祁禎正要開口，就被她的聲音打斷。
“糊了的東西容易壞肚子。”
這女人，又想搞什么鬼！
老大祁辰看到阿爹臉上的疑惑，抬手輕輕晃了晃他的胳膊，短短的袖口聳起，恰好露出手臂上新舊交錯的傷痕。
祁禎臉上的疑惑立馬被憤怒代替。
不管怎么樣，都不能再留著沈宜楠，任由她傷害孩子們了。
他沒注意到，垂下頭的祁辰眼里一道精光閃過。
待沈宜楠端著四碗油光水潤的雞蛋羹出來時，抬眼便對上祁禎怒氣沖沖的眼神。
?。?？？
她就做了個雞蛋羹，這男人又發(fā)什么瘋？
不知事因，她只能裝作沒看見一般，把雞蛋羹放在桌上，目露期待地望向他們。
“吃吧?！?p>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眼里希冀的光格外刺眼。
祁禎蹙著眉頭，緊盯著沈宜楠，這個女人，今天怎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沈宜楠卻以為他是懷疑自己做雞蛋羹的用心，非常自覺地在每個碗舀了一小勺放進(jìn)嘴里。
“放心吃吧，沒毒?！?p> 她對自己的廚藝一向自信，一碗普通的雞蛋羹，也能做得香味撲鼻。
三小只此時更是期待地望向祁禎。
祁禎斟酌一會，溫聲道。
“吃吧?！?p> 小家伙迫不及待跑了過去。
“哇，有豬油，好香！”
祁堯上挑的桃花眼滿足地瞇起，熱乎乎的蛋羹一抿即化，整個口唇間都溢滿蛋液的清香。
沈宜楠眼睛里也染了些真誠的笑意。
祁姣也急切地嘗了一口。
“咳！”
猝然一聲劇烈的咳嗽后，她竟忽然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嘴角不斷溢出白沫，像是瀕死之人的最后掙扎。
“祁姣！”
沈宜楠和祁禎同一時間沖了上去，沈宜楠的手指正要搭上祁姣的腕間，卻被祁禎一把推開。
她用力地摔坐在地上，掌心蹭破滲出了血珠。
“沈宜楠！你干了什么！今日要是祁姣出什么事，我定饒不了你！”
祁禎沖她大吼。
沈宜楠知道他誤會了，卻來不及解釋。
患者在抽搐發(fā)作中，有很大的幾率會咬到舌頭。
她顧不得掌心的傷，撲上去扳開祁姣的嘴，把自己的手指塞在她的上下臼齒之間。
手指上劇痛傳來，她卻像感覺不到一般。
偏頭呵住了正要阻止她的祁禎。
“不想她出事就聽我的！”
或許是她神態(tài)過于認(rèn)真，整個人都散發(fā)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祁禎不再阻止她，猩紅的眼睛看向地上渾身痙攣的祁姣。
“別按著她，她現(xiàn)在意識不清，強行按住手腳很可能會導(dǎo)致四肢脫臼骨折?！?p> 兩個原本想按住祁姣的小家伙立馬放開了手，不知所措地望向沈宜楠。
似乎她才是主心骨。
“去拿干凈毛巾來?！?p> 她把毛巾疊起，塞進(jìn)祁姣口中，代替她的手指。
手指取出來時，眾人才看到。
原本細(xì)膩白嫩的四根手指，已經(jīng)血肉模糊，整個手掌都變得烏青。
祁禎吃驚地望向她。
或許是沈宜楠剛才的語氣太過冷靜淡然，讓眾人都忽略了。
她發(fā)白的嘴唇，和額間因為疼痛溢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