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原地拜堂
聾子都能聽出來時芊對齊衍不滿了,除了時芊心知肚明,其他人自然不會往深了想,只當(dāng)是她不喜歡齊衍平常不太正經(jīng)的做派。
周宣先行開口打圓場,“阿衍不會說話,芊芊當(dāng)耳旁風(fēng)就好了哈?!?p> 黎婧不太清楚他們幾人平常的關(guān)系,不過能看出來時芊有些不高興,于是輕輕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
蕭景之看了一眼齊衍有些僵硬的臉色,挑了挑眉,言語有些嘲諷之意,“我家芊芊年紀(jì)小,心性還如小孩一般,開不得玩笑,齊太子莫見怪?!?p> “自然?!?p> 齊衍無心揪時芊的錯漏,可直覺告訴他,時芊對他并非一朝一夕的不滿,更像是積怨已深。
他與她不過見過幾面,每次交流都像交鋒,她對著他渾身是刺,半句不肯讓步。起初他以為是這小女子生性嬌縱些,只覺得有趣才存心逗弄?,F(xiàn)在看來沒那么簡單。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神秘。
“我確實不大方”,時芊眼睛看著前面,抱著手滿面嬌氣,“脾氣也不好,誰惹我我跟誰急?!?p> 周宣笑了一下,露出無奈又縱容的模樣。
蕭景之心想著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何時就要管不住了。
齊衍跟隨大眾,妥協(xié)了,“是本王的錯,下次不會了?!?p> “下次誰惹我生氣”,時芊轉(zhuǎn)頭看向黎婧,“我就央著黎將軍和出塵一起幫我把那誰揍成沙包。”
黎婧看著她嬌俏一本正經(jīng)說要揍人的模樣,實是忍俊不禁,“好好,誰惹芊芊生氣,我就揍他。不管那人是誰,我都要跟他較量過。”
時芊一臉傲嬌,“都聽見了吧?我可是有靠山的!”
“聽見聽見”,周宣一味的附和著她,溫聲道,“不過你的靠山應(yīng)當(dāng)是景之,你可要嫁去蕭國了,黎婧的拳頭可伸不到那么遠(yuǎn)去?!?p> 時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就當(dāng)我在周國多了個靠山!日后蕭景之若欺負(fù)我,我就回來!有黎將軍護著我,我就耗著他讓他多自責(zé)懺悔幾日。黎將軍武功高強,定能幫我爭取幾日的?!?p> 蕭景之聽著她一味胡說八道,臉上的莫名愈來愈深,“還未嫁予本王就臆測本王欺負(fù)你,讓人聽見了如何想本王?”
“沒關(guān)系”,時芊握住他垂在膝上的手掌,眼底的光芒似能攝人心魄,“你若是真的疼惜我,自然不怕別人的想法。何況,我是相信你的。你真欺負(fù)我也好,我頂多回來冷落你幾日,你哄著我消氣了,自然我們就和好如初了。”
蕭景之耳朵紅了。
什么意思…
她在演戲嗎?
演技竟這般精湛…
還是她覺得說話是可以不用負(fù)責(zé)任的?
他腦子全亂了,眼睛里都是她的模樣。
周宣欣慰道,“這才像小兩口?!?p> “我不會欺負(fù)你”,蕭景之如同對待信仰,真心流露,鄭重其事,“我會保護你。只有我才是你的靠山?!?p> …
這下輪到時芊錯愕了。
本是戲癮上來又存心調(diào)侃的他,她自是料到他會配合她。但…,這太不像演戲了。只能說,蕭景之的演技更甚一籌。
平時悶騷話少的人若放開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多半是驚世駭俗的。
何況是蕭景之。
他平常端的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對這塵世和人都抱著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這世間再好再美的東西都不足以打動他。他反而是那個旁觀者,輕笑看著世人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事物,得到之后便逐漸厭煩,再丟棄,再追逐。
他看起來什么都不在意。但是現(xiàn)在,他表現(xiàn)出了比平常人更加熱烈的執(zhí)著。
“京都的人應(yīng)當(dāng)大半都在這兒了”,齊衍懶洋洋的,給了不像開玩笑又甚是不靠譜的建議,“要不你們原地把堂拜了?”
周宣,“噗。”
黎婧微笑著低頭。
時芊耳根子全是熱的,猛地將被蕭景之反握住的手掌抽出來,強撐著把戲演完,“情到深處情不自禁!你懂什么!”
蕭景之不窘了,沒覺得在演戲,甚是自然的附和,“就是?!?p> “是本王不懂”,齊衍嘴角抽了抽,“打擾了?!?p> 時芊低著頭一臉懊惱,拼命的給自己做心理暗示。剛剛都是演戲,是演戲,嗯,都是假的!
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shè),就聽得旁邊的黎婧喚她。
“芊芊?!?p> “?”
時芊抬起頭。
黎婧道,“我真羨慕你。”這世間最不能抱期望的唯有人,所以何其幸運,你愛的人同時也愛著你。
“…”
時芊什么都不能說,只能給她一個安慰鼓勵的笑容,心里都要難為死了。她現(xiàn)在根本不敢把頭轉(zhuǎn)到左邊,生怕對上蕭景之的眼睛。
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尷尬!
節(jié)目趕緊開場吧!
最好驚艷到把剛剛發(fā)生的東西都忘了!
“被本王的深情感動到無法自拔了?”蕭景之偏下腦袋,唇瓣一張一合將話都倒進她耳朵里,他還在回味剛剛,怕她不夠?qū)擂嗡频?,“其實本王也是?!?p> 時芊破罐子破摔了,抬頭看他說什么。
蕭景之柔聲道,“此次應(yīng)當(dāng)是你演技最好的時候,真心是最打動人的?!?p> 時芊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耳根紅潤,眼睛竟還泛潮,叫人看出了含情脈脈的樣子。
太犯規(guī)了…
“你不要再說了。”
蕭景之面色饜足,精致的唇角微微勾起,“好,不說。”
她怎能被美色勾了去!時芊搖擺不定在心里打架時,人山人海的觀眾席中高呼了一聲,“來了!來了!”
臺上的紅簾不知何時拉開了,彩色花瓣漫天飄落,絲竹之聲如同來自天籟,中原的樂器和少數(shù)民族的樂器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首如神仙又如鬼魅,在仙境又在荒漠的曲子。十六位舞姬穿著敦煌飛天舞服從天而降,宛如壁畫里飛出來的仙子。
若要表演飛天舞,定是要舞技十分精湛的舞者。臺上十六位舞者身姿如燕,膚白勝雪,無論是姿態(tài)或眼神,就已經(jīng)讓人無限遐想,仿佛置身于夢幻的敦煌壁畫中,目睹了真正的神仙風(fēng)采。
領(lǐng)舞的女子雖蒙著珠簾,但難掩姿色。她的容貌明顯勝過旁人千百倍,舞蹈也到了一種無可超越的境界。無論身旁的哪位舞姬如何賣力的博人眼球,都抵不過她一個慵懶隨意的肢體動作,一個柔媚的眼神。
恐怕真正的敦煌壁畫神仙出現(xiàn)在她面前,都不過如此。
“她就是張婉儀。”
蕭景之道。
饒是活了兩世的時芊都被這曲超凡脫俗的飛天舞迷去了。她對音律舞蹈的藝術(shù)認(rèn)識淺薄,卻也閉著眼睛都能看出來領(lǐng)舞的女子非同凡響。今日全場不就是在等著她的表演?必然領(lǐng)舞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聽雨閣大掌柜,張娘子,張婉儀。
“蕭公子這語氣”,時芊自然的開口,果然這曲飛天舞太過驚艷,以至于她將剛剛面對蕭景之的尷尬都拋諸腦后了,“跟她挺熟吧?”
“一點都不熟兒。”
字面意思,毋庸置疑。
“那你…”。
時芊話說一半。
蕭景之轉(zhuǎn)頭看她,緩慢道,“張婉儀是周兄心悅之人。周兄喜歡她很多年了,但她不曾表態(tài)。這么多年也從不見周兄與其他女子往來。我們都很清楚,他心里只有張婉儀,除了她,不會再有其他女子能走進他心里?!?p> 竟是如此…
時芊沒想過,“她好在哪兒?”
蕭景之輕笑了一聲,“周兄喜歡?!?p> 男女之情向來是純粹的,就是一句話,喜歡和不喜歡。
表演結(jié)束了,張婉儀揭下了面上的珠簾,容貌美艷絕倫。若要說她是京都第二位美人,應(yīng)當(dāng)也沒人敢稱第一了。
“小女子張婉儀,謹(jǐn)以此舞,感謝諸位多年來對聽雨閣的照料支持。”
張婉儀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極其圓滑聰明的女子,她生的極美,嗓音溫婉,笑容大氣,叫人感受不出一絲的虛偽。
“張娘子,真是好久不見了!”
“是啊?!?p> “總算回來了?!?p> “……”
“果真是天姿絕色”,時芊感嘆了一聲,她抱著手懶懶道,“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這樣的?!?p> 時芊隨即感到身上有一道目光,回頭才發(fā)現(xiàn)是黎婧在看她??刹皇菃?,黎婧喜歡周宣,她還說出這樣的話,聽了怎會不難受。
“別人本王不知,但你不會。”
蕭景之也不知是有感而發(fā),還是在給她打圓場。
時芊愣了一下,“…你很了解我?”
蕭景之微微莞爾,周身的貴氣自然天成,“要打賭嗎?”
時芊一臉莫名,“這有什么好打賭的,我又不能立刻變成男的?!?p> “不能嗎?”
蕭景之在她身上從頭到尾的掃過。
時芊立即,“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像個男的?”
“本王沒說”,蕭景之抓住了她言語的漏洞,戲謔道,“是你自己說的?!?p> 時芊,“…”
“懶得理你!”
時芊觀察到黎婧已經(jīng)不再看她了,遂松了一口氣。
黎婧卻是目光堅定不移的放在前方,看似沒有異樣,但仔細(xì)觀察,還是能發(fā)現(xiàn)她眸中的一點酸澀,叫人覺得有些不舍。
時芊無聲嘆了一口氣。
“不看了”,齊衍起身撣撣衣擺,似乎對接下去的節(jié)目不是很感興趣,“本王府里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繼續(xù)?!?p> 時芊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周宣不在了,“太子殿下呢?”
“你說呢?”
蕭景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