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殘次苗
晃眼就到了陽春三月,一開春雨水就充足的很,所謂瑞雪兆豐年,年后又下起了雨水,今年一定是個好年。
王樹才剛從鎮(zhèn)上的生產(chǎn)社回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今年這雨水可真是多啊,見天的下雨,這田里都不用澆水了,我剛看地里都冒出了不少嫩芽出來。”
“誰說不是呢,這一下雨啊,天就冷,要不是準(zhǔn)備春耕了,我都不想出門?!绷执髽I(yè)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覺得屋外的寒氣都滲透到屋里來了。
“嗯,這天是冷,王大隊長,你這去鎮(zhèn)上開會咋樣,咱們什么時候下地啊?!比顦淞謱㈦p腿放在桌上,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抱著搪瓷杯取暖的王樹才,問道。
“鎮(zhèn)上現(xiàn)在分苗呢,等苗下來了,咱們就能下地干活了,老林你這動員的咋樣啊,挨家挨戶通知到位沒有,這該動員的工作要做起來啊,別整天呆在這辦公室里打盹?!?p> “我讓人通知下去了,這不給大隊整個大喇叭還真不行,一有啥事兒就得挨家挨戶去通知,煩死人了?!绷执髽I(yè)撓了撓頭,煩躁的說道。
“這不是沒法子的事兒嘛,你不是跟大隊反映了嘛,也沒見有個聲兒啊,你改天再去鎮(zhèn)上找鎮(zhèn)上說道說道去,說不定人家煩了,就把這事兒給你辦了。”王樹才回了一句。
“哼,你這是覺得我沒盡力反饋上去唄?!?p> “誒,這可不是我說的啊,你自己這么覺得的,我可不這么想,屎盆子別往我頭上扣?!?p> “你們倆別鬧了,老王,這鎮(zhèn)上苗今年咋發(fā)啊,還是按照去年交糧食多少排名發(fā)么?”阮樹林朝著王樹才招呼了一聲,示意他正經(jīng)一點(diǎn),三人談事兒呢,插諢打科的,還談不談了。
“估計是吧,這會上也沒說啊?!?p> “你這老小子,不知道上點(diǎn)心啊,小心耽誤了我們村的生產(chǎn)計劃,去年就是你沒上心,落下了,弄得咱們只有一半的苗,剩下的苗還得去各個大隊借回來。”阮樹林摘下頭上的帽子,就往王樹才那里丟。
“這咋是我不上心呢,這鎮(zhèn)上干部給落了,還怪我了,今年我一定盯著好吧,但凡落了一顆苗子,我都沖到鎮(zhèn)上去,住在生產(chǎn)社社長家里去。”
“對了,這次去鎮(zhèn)上,我還聽到一消息?!?p> “啥消息啊?!?p> “說是鎮(zhèn)上要給咱們各個大隊指派一輛拖拉機(jī)下來,幫助咱們的日常生產(chǎn)計劃?!蓖鯓洳砰_口說道,把今兒會上著重強(qiáng)調(diào)的事兒,給他們學(xué)了一遍。
“可拉倒吧,這好事兒什么時候能輪得上咱們,一大隊,二大隊,三大隊,四大隊,五大隊,哪個不排在咱們前面吶啊,還想著這等美事兒呢,社長那話,你聽一聽就算了,還認(rèn)真了還?!绷执髽I(yè)不覺得這事兒是多重要的事兒,反而覺得這事兒對他們來說,沒有絲毫的作用。
“你這話說的,雖然吧,可能吧,咱們隊是沒前面幾個大隊人口多,生產(chǎn)能力也沒他們前,去年生產(chǎn)的糧食也排在倒數(shù)的位置,但是!咱們還是要有點(diǎn)信心的好不好,不戰(zhàn)就舉白旗,當(dāng)逃兵,這行為不太好吧。”王樹才看著兩人,一臉激情的勸告道。
“那您啊,就好好想辦法吧,我的大隊長?!?p> “你去哪啊?!绷执髽I(yè)看著男人起身,就要走的樣子。
“這會不都開完了么,自然是回家了啊,回家躲被窩去?!比顦淞执е约旱碾p手,頭都不回的喊了一句。
“你,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兒?!?p> 屋里只剩下王樹才一個人,面對空曠的房屋,男人嘆了口氣,“不要那么沮喪嘛,這機(jī)會來了,咱們就得抓住不是,指不定這次就走狗屎運(yùn)了呢?!?p> 這話說得,王樹才自己都不相信。
要是他們村能翻身,也不至于吊車尾當(dāng)萬年倒一了。
這從鎮(zhèn)上開會沒過兩天,拖拉機(jī)就下來送苗子了。
別的大隊都送完了,最后才輪到他們,到他們手里的稻苗,又矮又小,一眼看到就讓人覺得這苗子存活率不高。
“老陳,這苗咋回事兒啊,這怎么這么小呢,這能活嗎?”王樹才看著車斗里的稻苗開口問道。
“這就不關(guān)我的事兒了,我只負(fù)責(zé)給你們各個村送稻苗來?!标惐M力聳了聳肩,表示此事與我無關(guān),你別問我,問我就是不知道。
“嘿,那你給前面幾個村送的苗會這樣嗎?啊?!绷执髽I(yè)看著幼瘦的苗直接來了氣,今年又是分給他們最不好的苗,這要咋種嘛。
“這,還真不會,你們啊,有事兒找領(lǐng)導(dǎo)哈,我就是個聽話的送貨司機(jī)?!彼皟商靹倢W(xué)會的詞,這會開拖拉機(jī)的人啊,叫司機(jī),送貨司機(jī)。
“你,你別走,等會兒?!?p> “干啥嘛,你是不是回鎮(zhèn)上,跟社長報告去。”
“對啊,不然我去那,我可是盡職盡責(zé)的好司機(jī)?!标惐M力一臉驕傲的挺起胸脯,說著。
“那你帶我一塊兒上鎮(zhèn)上,我要問問社長去,憑什么,這苗能種活么,都抗不過半個月,就給風(fēng)刮沒了?!鄙习肽瓯緛碛晁投?,這苗還這么細(xì),怎么可能活的了呢。
不是單單一茬的苗這樣,是大部分的苗都這樣。
他們種地人就是靠苗子吃飯的,這以后糧產(chǎn)多少都是看苗和肥怎么樣啊。
這根根上都不行,那這產(chǎn)量還能高嗎?指定是不能啊。
王樹才憋著一肚子去的,回來窩著一肚子的火,回來的,一回到辦公室,就砸東西,好在摔的都是一些壞不了的東西。
兩人等王樹才出完氣才開口,“誒,咋樣了,是不是社長不搭理這事兒啊?!?p> “雖說不是呢,我去了,跟他講理說事兒,他倒好讓我一直消消氣,最后用一句他也沒法子把我給搪塞回來了,他奶奶的,真是氣死老子了?!?p> “你看看吧,我說什么,你輸了,給錢吧,今年咱們春耕還得輸給別的大隊。”
“我就不信了,這事情的結(jié)果都還不知道咋樣呢,我干啥給你錢。”
“你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拉倒吧你,還想著能逆風(fēng)翻盤呢,做夢吧?!?p> “我還真就翻給你瞧瞧,你別太高興的太早了。”
王樹才看著兩人在他面前說著,不知道在說啥,對他說的話熟視無睹,也不說安慰一下他,這兩人,過分!
沒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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