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是他，還是我
“你做什么。”
舒諾聲音壓低，不動聲色地與他拉開些距離。
陸澤沒有說話，抬起手緩緩朝她伸來，舒諾皺眉，猛地要揮開他的手，一抬一落，陸澤輕松躲開，陽光下的少年面容堅毅，神色深邃，他輕輕拿下她頭上頂著的葉子。
放在手里，他垂下眸后退。
舒諾不明白陸澤突然來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卻也很好地模糊了她想要入樹林一探究竟的念頭，側(cè)頭瞟上一眼，唯見樹枝交雜，一條粗糙的衣塊若隱若現(xiàn)，她不禁回想起剛才逼良為娼的惡霸衣服。
似有些……像？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陸澤身上，帶著難以言說的深邃，陸澤神色漠然，仿佛沒有察覺舒諾的眼神一樣：“殿下，回府嗎？”
“回啊。”舒諾迅速轉(zhuǎn)身離開。
風(fēng)吹過，揚起濃密的葉，那塊粗糙的布料也跟著卷動，霎時露出如死尸慘白的黑毛胸腹，陸澤看了一眼，隨后一言不發(fā)地緊跟上前。
……
剛踏進(jìn)相府，賈公公就慌慌張張地來拽舒諾，神色急切卻又帶些亢奮，舒諾瞧著滿頭霧水，直到走進(jìn)她暫時居住的小院，一個穿紅袍子的人倚在太師椅上翻書，她才明白。
賈公公十分有眼力見地關(guān)上院門，舒諾見他生怕火燎上身的狗腿樣子覺得有趣，轉(zhuǎn)頭看向那人，“你怎么來了？”
“你不回去，我便只好來了?！背矸瓌訒撀冻鰰诺绞嬷Z眼前“《山水游記》，你竟是喜歡這樣的書？”
舒諾壓下欲要上揚的嘴角，走到石桌前拿起疊加起來的四五本書重重放到他右手旁邊：“不是我，是你。”
“我？”楚江夙不解地仰起頭看她。
舒諾伸指尖點了點書面，挑起眉：“是啊，免得某些人總看少兒不宜的書。”
楚江夙輕嗤了聲將手里的書隨意甩到旁邊，但舒諾卻發(fā)現(xiàn)他紅了耳根，撇過頭時神色也帶些羞惱，她霎時玩性大發(fā)，伸出指尖點了下染上淡薄紅暈的耳垂。
“干什么！”楚江夙瞬間起身，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你怎么可以這樣！”
“我哪樣？”舒諾詫異楚江夙的速度，更震驚他眼波流轉(zhuǎn)的異樣，這么敏感，不會吧……
“你說哪樣?！背硐乱庾R嘟囔一句，轉(zhuǎn)瞬覺得這句話太小孩子氣了，臉上緋紅更甚，咬著下唇，一時竟顯得手足無措。
舒諾欣賞足了他的靦腆，搬來椅子坐下，徐徐道：“楚陵大侯爺向來無數(shù)不登三寶殿，來此應(yīng)該不止找我這么簡單吧?！?p> “陸澤?！?p> 楚江夙也學(xué)著樣子搬來椅子挨到她身邊坐下，抻過一本書隨意翻著，聲音不停：“我聽說，飄飄在相府遇刺，是個叫陸澤的救了你?！?p> “嗯?！?p> 舒諾淡淡回了一句，就噤了聲，她搞不懂楚江夙是什么意思，不過男主和反派歷來是死對頭，她還是少言少錯比較好。
“你怎么想？”她想少言，但楚江夙卻不想就這么掀過去，他看著舒諾問道。
“什么怎么想？”舒諾反問了句她真挺好奇的廢話。
楚江夙翻著書：“怎的，人家冒死救你，你就不領(lǐng)一點情？”
她怎么聽著怪怪的……
舒諾正琢磨著這話該怎么接，忽聽院外響起緩慢而又規(guī)律地敲門聲。
“誰？”
“奴，陸澤。”
舒諾下意識地瞥向楚江夙，楚江夙翻書的手先是一頓，隨后好似事不關(guān)己的繼續(xù)翻書，“人家來找你，看我作甚。”
你說呢……
舒諾輕咳一聲，揚聲問道：“何事？”
“奴來給殿下送飯?！?p> 楚江夙輕嗤一聲：“果真共患難過，他還想著來你給送飯?！?p> 她的職位好像是個太子……
舒諾頭疼得不想和他辯論，說了句‘進(jìn)來’，陸澤帶領(lǐng)幾個小廝端著飯菜走進(jìn)來，翡翠丸子，紅燒黃魚……四菜一湯都很新鮮。
陸澤捧起一雙筷子橫放手里遞過去：“殿下，請?！?p> 舒諾伸手要接，眼前忽地一閃，另一雙筷子便打翻了陸澤手里捧著的，舒諾皺起眉，側(cè)過頭看向楚江夙喉嚨里的話轉(zhuǎn)瞬便咽了下去。
神色平靜，毫無波瀾，舒諾卻感受到他潛在的低氣壓，那種感覺就像是遭到侵犯威脅的惡獸，暴露出利齒，時刻準(zhǔn)備咬碎侵襲者的脖頸。
反應(yīng)……這么大么？
舒諾感覺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你是陸澤？”楚江夙看著面前呈卑微姿態(tài)的少年，低聲問道。
“奴是?！标憹伤茮]有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威壓，低著頭恭恭敬敬道。
楚江夙緩緩起身，繞過舒諾站在陸澤面前，“抬頭?！?p> 陸澤抬起頭，與楚江夙相對而視。
風(fēng)揚起猩紅的寬袍，樹蔭遮住晦暗不明的眸色，舒諾也早已起身，站在他們彼此對立的旁邊，似感覺一種無形的抗衡于他們之間流轉(zhuǎn)。
“本侯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楚江夙用上了久違的自稱，緩緩問他。
陸澤后退幾步，重新低下頭：“奴自幼卑微，哪里有幸見到侯爺。”
“是么？”
楚江夙上前，掐住陸澤的下顎讓他重新看向自己，“若沒見過，那本侯怎么見你會如此生厭呢？”
厭惡到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他！
他手指下滑當(dāng)真直接掐住陸澤的脖子，舒諾見狀急忙上前卡住他的手：“皇叔，你先冷靜一下。”
這可是本文男主，要是就這么死了鬼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蝴蝶效應(yīng)，她可不想隨著一本書抹殺。
“你是在替他求情么，飄飄？”
那低柔的聲音讓舒諾一顫，她怎么忘了人在氣頭上時最忌諱求情，容易反其道，握住楚江夙的手縮緊了些，她平穩(wěn)住嗓音，緩緩道：“不是求情，就是想說你現(xiàn)在病情不穩(wěn)，若在相府殺人容易招惹閑話，節(jié)外生枝?！?p> “沒關(guān)系的?！背淼皖^近乎溫情地凝視她“殺了后找個無人之地埋了，就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節(jié)外生枝，飄飄，你說對么？”
他也不等舒諾回答，徒然加重手下的力道。
舒諾見狀猛地一推，隨后腦子‘嗡’地一聲。
壞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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