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走失
許寶珠紅著眼瘋狂搖頭,眼淚簌簌往下落。
許老漢看著她,一時也是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又是氣急攻心,猛地吐了一口血。
“阿爹!”
“行,我……我出去,您別鬧氣,好好歇著!”
許寶珠松開許老漢的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走到門口,剛好碰上朱允端著藥過來,她囑咐道:“阿爹身子不舒服,這藥得趁熱喝,你看著點,看他喝完,再給他按一按背,陪他說說話,讓他緩緩心情,人會好得快一些?!?p> 朱允覺察不對,可深知此時不是問話的時機,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此后的幾天,都是許寶珠在做飯熬藥,再讓朱允送過去,許老漢不愿意見她,她也不打擾,只是遠遠地隔著窗看一眼,眼見著他氣色漸好,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娘子是和老爹吵架了嗎?”朱允問。
許寶珠搖搖頭。
她和許老漢也算不上吵架,只是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而已。
許寶珠沒有想到,許老漢竟然對原主這般了解,僅憑著一個針腳,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甚至猜到這么個荒誕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人會怎么樣?
所以其實也很迷茫。
她占了人家的身體,于情于理,都對許老漢有責(zé)任,可如果他一直不能接受自己,對于她反應(yīng)這么大,那么她……還有什么理由再繼續(xù)待在這里?
“沒有,只是出了點小事情,唉。”許寶珠探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p> “哦,那便不說罷。”朱允沒多問,安撫道:“娘子無需憂心,待過些時日啊,時間長了,就什么都好了?!?p> “嗯?!痹S寶珠木木地點頭,想起來什么,對朱允道:“你不是一直想留在這兒嗎?”
“怎么了?”朱允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之間這么問。
“里正想在村里辦個私塾,有了教書先生的身份,不管你我是否有婚約在身,你都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p> 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道:“阿爹他很喜歡你,也是希望你留下的,如果可能,我說如果啊,你真的喜歡這里的話,萬一什么時候我不在了,請你幫我照顧他好嗎?”
“什么不在?為何會不在?”朱允自認是個挺聰明的人,可這時候,卻半點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他不懂她為何要做這種無端且沒有可能的臆測。
氣氛驟然間變得嚴肅起來。
連空氣中的風(fēng),都好像帶上了沉重的氣息。
“哎呀,我就隨便說一說嘛。”許寶珠打著哈哈道:“都說是如果了,如果,那就只是一種可能而已,逗你的,測一測你的反應(yīng)而已。”
“真的嗎?”
朱允明顯不信。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能夠清楚的分辨這人什么時候說的是真話,什么時候說的假話,她大大咧咧的,不是一個太能藏住情緒的人。
眼下……她就沒藏住。
人嘴角在笑,語氣故作輕松,可面容僵硬,眼神里充滿了哀傷。
“自然是真的?!?p> 許寶珠繼續(xù)偽裝無事,但也怕時間長了,自己會露餡,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去準(zhǔn)備東西,等下阿成哥和阿進該來找我一塊上山了,對了,飯菜我已經(jīng)做好了,晚上我要是回來得晚,你們就先吃吧。”
“還有,在床頭的那個木箱里,放了一件衣服,新做的,你有空試試合不合身,不合的話跟我說,我再想法子改改。”
說罷,也不等人回應(yīng),大步邁開進了屋。
這天越來越冷了,山上松木林立,遮天蔽日,不見陽光的,更是寒涼,許寶珠多添了幾件衣服,特意煮了熱水裝進水葫蘆里,以用做暖手袋,又拿了繩子,鐮刀,弩箭和麻醉藥等等,一切準(zhǔn)備完畢,錢家兄弟也剛好到了門外。
她本來想去跟許老漢說一聲的,可想到他不愿意見自己,便只好做罷,囑咐了朱允兩句便走了。
這打獵多是白日去下套子,第二天一早收成,但這下套是個技術(shù)活,需得要有豐富的捕獵經(jīng)驗,能夠認出獵物行走的痕跡,才能準(zhǔn)確找到獵物的窩點,找到了窩點,你也不能直接把它放在獵物的門口,需要稍微放得有些距離,再找點與環(huán)境相應(yīng)的松針或者蒲草遮擋住,又放一些蚯蚓或者麥子什么的以做誘餌,才能保證獵物會掉入你設(shè)置好的陷阱里。
第二天的收成也得格外留意,需要去早一點,不然有可能獵物會掙脫陷阱跑掉,也可能會被其他人拿走。
錢成和錢進是村里有名的捕獵手,許寶珠跟著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只野兔的窩。
按照兩人教的,將套子放在不遠不近處,又藏好,做一個簡單的標(biāo)記,然后幾個人又繼續(xù)去找下一個獵物。
第二個是一群雀鳥。
錢成根據(jù)地上的鳥屎分辨出飛行的方向還有離開的時辰,拿出勾好的小格子網(wǎng)分別掛在兩棵大樹上,放得很低,下邊有松針做遮掩,幾乎看不出來,但只要有東西踩上,網(wǎng)就會迅速收縮,將它們牢牢困在其中。
下第三個套子的時候,許寶珠不小心跟他們走散了。
因為她看到了一株野山參,這東西要是拿回去泡藥酒,不僅能增強體魄,還能補血養(yǎng)氣,使人精神百倍呢。
她想到病在家里的許老漢和瘦弱書生樣的朱允,便停了步子,誰知道等她將東西挖出,錢家兄弟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天色漸漸暗下來,寒風(fēng)呼嘯著,山林中開始出現(xiàn)各種聲音。
許寶珠不是沒有上過山,但從來沒再山上過夜,上一次捕獵野豬的時候,有錢進在,他孔武有力的,很是有安全感,使得許寶珠放心許多,但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而且這山并不是在槐花村周邊,都好幾里地外了,她很少來這里,人生地不熟。
到這里來的生平第一次,許寶珠感到無比的恐慌。
她想往前走去找錢成他們,可是又害怕萬一自己離開,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回頭來找,二次走散。單獨走,兀自下手的話,兩人還在山上呢,一塊來的,這樣做未免太沒義氣了,便只能坐在原地等候。
……
槐花村東頭。
許寶珠家的小院。
“你……你怎么能放任她一個人跟錢家兄弟上山呢!”
許老漢氣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