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心
許寶珠和錢進(jìn)將壞莊稼的野豬捕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回家的路上就跟滿了人,大人小孩,隨了一路,直到進(jìn)了錢家的院子。
“呀,二哥真的將大豬打回來了!”錢家小妹又驚又喜,圍著野豬轉(zhuǎn)了好幾圈,新奇的對錢母比劃著:“阿娘,你看它好大,有好幾個我那么大。”
錢母寵溺的看著她,“好啦好啦,快過來幫忙做飯,別耽誤你哥他們做事了?!?p> “哎!”
錢小妹甜甜的應(yīng)一聲,一溜煙兒就跟著跑進(jìn)了廚房。
野豬打下來了,可怎么分,這成了村里人人都關(guān)心的事,許多人都過來湊熱鬧,猜測著兩家大概要因為這東西打起來。
一想到這個話,許家二嫂焦氏心里就樂開了花。
“打起來才好呢,讓他們得意!”
有愛挑事者聽了她這話,故意刺激人道:“這寶丫頭真是不厚道,你們許家的叔伯兄長都還在呢,找一個外姓人去,把好處都給別人了,哪有這么辦事的,這根本就不將你們放在眼里?!?p> 焦氏覺得那人簡直是她的知音,熱淚盈眶的握著人的手就訴說起來。
“誰說不是呢,這寶丫頭,你說小時候我們也沒少接濟(jì)過她,哪里虧待過人,我們兩家還養(yǎng)著老太太呢,以前老太太總偷偷把我們家的東西給她,我們有說過什么了嗎?真是長大了心都變硬了,完全是養(yǎng)了一個白眼狼,可憐老太太一片苦心??!”
許老二的長子許峰只覺得丟人現(xiàn)眼,忙拉著人離開了錢家的地方。
“你拉我做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丫頭就是個白眼狼,有好東西不想著自家人,倒是想著外人?!?p> “這些年咱們家是怎么對三叔家的您不清楚嗎?您現(xiàn)在說這話,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p> “笑話我,誰敢笑話我,你們打這出去問問,誰不說我焦春娥會做人會做事,你個臭小子,為那掃把星這么懟你老娘,我看真是白養(yǎng)你了!”
許峰不想聽,只是拖著人進(jìn)了家門。
許老二聞聲從家里走出來,焦氏一看見他就來心思了,也不再管許峰說她的事,忙拖著人進(jìn)屋,竄掇道:“那豬那么大,寶丫頭肯定能分不少,你是她二叔,日前還去參加她婚禮,為她說過話的,你去跟她說,想辦法拿點回來?!?p> 許老二苦著臉,“東西是人家獵的,我去要算怎么回事?不去!”
焦氏一聽就來火了,指著人大罵道:“不去,你要臉,你要臉怎么不去打一只回來,現(xiàn)在在那兒面皮薄,你知道我們家有多長時間沒見過葷腥了,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就知道要你那張臉,是,就你有臉皮,我們都沒有……”
焦氏越說越氣,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舞足蹈的就哀嚎起來,“哎呀,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當(dāng)初嫁給你這么個沒用的廢物,給你生了那么多孩子,養(yǎng)得好好的,自己平日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留給你們,結(jié)果到頭來呢,一個個的,都怨我,都怪我,我不活咯,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們就安心了?!?p> 在許老二這邊為許寶珠打來野豬的事起內(nèi)斗糾紛時,許家老大這邊也不安寧。
許老太太一只腳才踏進(jìn)屋,就聽大兒媳婦劉氏陰陽怪氣道:“看吧,我就說了,有些時候,就是不能對人太好,不然那胳膊肘老往外拐,把東西都給帶出去了,卻是愣沒帶回來一點?!?p> 這是在罵許老太太呢。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可如今這般光景,也只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到,什么都不知道,顫巍巍的進(jìn)門,走到她平日的位置上坐下,可還沒坐熱乎呢,就見大兒媳婦一把筷子打掉了女兒夾菜的手,罵罵咧咧道:“這是你個小丫頭片子配吃的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素日里在家一點用都沒有,還想吃肉,我看你是想屁吃!“
小丫頭被無緣無故罵一通,哇哇大哭起來,又是遭母親一記重打,“哭什么哭,要哭滾出去哭,別在我這丟人現(xiàn)眼的,看著心煩!”
劉氏罵完,將半個發(fā)霉的窩窩頭丟到許老太太的碗里,笑呵呵解釋道:
“對不住了娘,家里就這條件,這些啊,還是留給二郎他們吧,男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來,你吃這個?!?p> 許老太太看著那窩窩頭,心里發(fā)酸,看向大兒子,他一言不發(fā),垂下頭去。
這態(tài)度讓她什么都明白了。
許老太太起身,邁著蹣跚的步子往外去。
……
許寶珠這邊。
吃過午飯,兩家人坐下來商量分食的事。
這許寶珠早就想好了,主動開口道:“我們家人口少,也吃不了那么多,就只要那半截的一半,不過……那四條腿,須得給我們。”
“只要一半的一半?”
錢家大哥驚了,“這不太合規(guī)矩,你和阿進(jìn)一塊去的,我們不能占你的便宜?!?p> 錢進(jìn)也跟著應(yīng)和道:“對,寶珠姐,要是沒有你,這大東西我們家也拿不下來,不能這么分,那腿有什么肉啊,都是骨頭,這對你不公平。”
錢父錢母沉默不作聲。
許寶珠的建議,從自身考慮,他們無疑是認(rèn)同的,他們家十來口人,還有一個傷了的病患,確實比許家有需要,可東西是人跟著一塊打的,而且他們心里也明白,就像老二說的,如果沒有許寶珠,根本也拿不下來,人面皮薄,做不到私吞這種不厚道的事,也提不出來這樣的話?,F(xiàn)在許寶珠愿意讓出來正合他們意,奈何兩個兒子……
如果真的對半分,他們也會贊同,只是怕是心里會念著,好久都想著這事過不去。
許老漢是個老實人,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東西是閨女跟人家一塊拿下來的,閨女都這么說了,他自然沒意見,跟著勸道:“阿成,阿進(jìn),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不過我們家確實用不了那么多,放著就壞了,而且阿成你還受著傷呢,需要好好的養(yǎng),就別跟我們爭了?!?p> 這話可是說到錢家父母心坎里去了,錢父握著許老漢的手,是感恩戴德的,“老許啊,謝謝你能理解我們,以后……以后你們家地里有什么需要,跟我們說一聲,我們絕不推辭。”
“嗯。”許老漢點頭。
兩家商定后便開始忙活了起來,男人都圍著那野豬轉(zhuǎn),在處理它,女眷在廚房燒水,朱允沒有干過活,連最基本的燒柴做飯都不會,可單站在也尷尬,許寶珠將他領(lǐng)進(jìn)來,教他怎么用火石,怎么拉風(fēng)箱,怎么燒水呢,正在忙碌間,瞥眼便見兩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錢家的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