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寸

　　易非離并不十分擔(dān)憂，這世上就沒有他易非離拿不下的女人，許是眼前的姑娘到底只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小女孩，先前的做派有些不太適合她。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年紀(jì)尚小，身段也不算頂好，可惜了她身后的勢力卻正是他想要的。姜國有權(quán)優(yōu)勢的貴女多得是，而能助他成事的卻只有眼前這一個。

　　皇帝偏愛自己，那是因?yàn)樗憩F(xiàn)得對皇帝沒有任何傷害。他大可以直接娶長孫家的嫡出姑娘長孫玉沁，亦或者尚書家的嫡出四姑娘沈清歡，可這樣做未必太顯眼。

　　馬車顛簸一路，將二人帶來了燕王府，這個她曾癡戀的地方。這里并沒有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新婚之夜衣衫不整的趙鴦和，夫君的冷漠，下人的無視，她下意識擰緊了眉頭。

　　“進(jìn)去吧?！币追请x想去拉她的手，這才她有了防備，輕輕一側(cè)身便躲了過去。易非離只得微微地笑一笑。

　　易非離直接將她引到后院，入眼便是盛開的桃花林，春風(fēng)拂過帶下片片花瓣，漫天花雨，好生風(fēng)雅。花瓣落在她的青絲上，易非離本想抬手為她撫去，又怕惹她反感，呆呆地停在空中的手，不知進(jìn)退，有些尷尬。

　　“我從未見過如此美景?！边@是她的心里話，前世活了一輩子，也沒有人這樣為她準(zhǔn)備過這樣的禮?？伤匆娧矍暗娜?，只會想起自己夜夜屈辱地捧著燭臺，跪在床下，看著他與趙鴦和翻云覆雨，不堪入目的景象，不堪入耳的聲音。

　　眼前的男人很擅長偽裝，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卻讓所有人以為他寄情于山水，他其實(shí)是一個專情的人，卻眾人以為他是一個浪蕩子。

　　前世的他，無論身邊有多少美人，他的心里都只有趙鴦和一人。

　　“上次給你送去的珠玉寶石你似乎不喜歡，我便特意......”

　　“殿下，我該回去了。”

　　本以為少女會被眼前的景象打動，卻冷不丁聽見這樣一句話。易非離的臉上沉了下來，前世多年的陪伴讓她知曉，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趙念茹拂了拂身子行禮后說道：“殿下這般行為對我的名聲著實(shí)不太好，長安城里已有我不少的流言蜚語，我不想再成為眾人的笑柄?！?p>　　這是他第一次被留在原地，少女走出幾步，像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頭對他說道：“而且，我不會奪我妹妹的所愛之人?！?p>　　說著便離開了這令人傷心的燕王府。

　　前塵往事在腦海中呼嘯而過，她曾為他帶兵出征，被自己的三妹出賣，被俘虜一年，回來的第一夜，易非離看著自己滿身傷痕只冷冷道了兩個字：“惡心”。

　　不知道是說她身上的傷口惡心，還是她這個人惡心。

　　可她并沒有被欺負(fù)，岐王勸她歸降，她拒絕了，換來的是無盡的酷刑，她什么都沒有泄露。后來燕王成了皇帝，燕王妃卻成了趙才人，因?yàn)槭廊苏J(rèn)為她不清不白，不配這后位。

　　每一日她為幫他掃除異己，鞏固地位，拉攏權(quán)臣，卻換來他冷冰冰的話語：“心懷不軌，包藏禍心，哪及我的阿和溫婉賢淑。”

　　最后，長孫家倒了，大哥也倒了，她沒有價值了，便要被送去大周為奴。往事種種，怎能不恨！

　　“你打算跟到什么時候？”換上一副天真的笑，仿佛方才的陰霾都不存在一般。拐角之后出現(xiàn)一個玄衣少年，趙念茹笑著跑到他身邊調(diào)侃：“我可不知世子竟然喜歡跟蹤人??！”

　　由著宴常清那個預(yù)知未來的夢，趙念茹對他倒是有幾分好感。

　　“恰巧路過?！鄙倌昀淅渌Τ鰩讉€字。

　　二人并肩走著，冷冽的寒梅香氣可比那龍涎香好聞得多。說到這，她心中倒是有些個疑問。

　　“我聽我哥哥說，你倆同一年生的，都弱冠了，怎的不見你娶妻？”仿佛前世今生都未曾聽聞世子爺有女人，莫不是，不行......真可憐吶，一表人才的俊朗少年若是敗在這個問題上，那可不值許多。

　　“你哥哥不也沒娶？”宴常清反問道。

　　趙念茹揚(yáng)起下巴：“在籌備呢。”

　　宴常清沒有接話。

　　“你呀，不比那易非離差。”趙念茹自顧自地說道：“別整日穿一身黑袍子，把我家阿澤都帶得和你一樣了，雖然不知道你倆交情到底有多深，不過他挺聽你話的?！?p>　　“沒事兒多笑笑，還有，那淺藍(lán)色，白色，還有紅色紫色多好看，都是尊貴之色，襯得起你，黑色把你整個人都襯得暗了?！?p>　　她倒不是奉承，若宴常清的性子有易非離一半，這長安第一美男子的稱號指不定是誰的呢。況且這國公府難不成連幾件鮮亮些的衣裳都買不起了？

　　“你似乎很喜歡月牙白？”宴常清沒有看她。

　　“也還好吧，清新雅致?！彼龔那跋矚g穿紅衣，總覺得她的人生應(yīng)當(dāng)如那春日里最嬌艷的花朵，可到了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她便喜歡不上了。而且后來她成了才人，大紅色她是不配穿的。

　　“你還說，不搶你妹妹的男人？”

　　“啊？”趙念茹著實(shí)沒有想到他聽見了這么多，燕王府重兵把守，他能輕易進(jìn)去而不被察覺，便知武功不差，不想趙明淵未騙她。

　　宴常清以為她這話的意思是她心中是喜歡燕王的，只是礙于姐妹情分不愿去爭罷了。不過她只是為了挑撥一下而已。前世的易非離寵趙鴦和能到不理會后宮眾人的地步，但卻未將后位許給她，由此可見縱使再愛一個女人，他也不會讓兒女情長礙了他的皇位。

　　自己現(xiàn)在是他登基的踏腳石，若這踏腳石被趙鴦和踢開了，他不知會作何反應(yīng)。

　　趙念茹不喜歡被他拿捏的感覺，也學(xué)著他，反問道：“換做你呢？你會去搶嗎？”

　　會，當(dāng)然會，前世便是不爭不搶害的眼前的少女成了那皇宮里的一堆白骨，今生無論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轍。

　　“搶?！闭Z氣狠且堅(jiān)毅，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喲，沒想到呢，那將來的世子妃可是有福了?！彼矚g調(diào)侃他，可是她的調(diào)侃似乎對他都沒有用，好沒意思。

　　趙念茹故意為難他：“你不過是個世子，萬一太子要同你搶呢？皇帝要同你搶呢？”

　　他停下步子，微微俯身，更靠近了她幾分，在她耳邊低語：“那我就奪了易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