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叛徒
夜晚冷風(fēng)簌簌，烏云蓋住了月光，黑漆漆的怪怕人。玉瑾堂已熄了燈，桂媽媽便躡手躡腳地往東邊的醉雨軒去了。
“喲，是桂媽媽，夫人可念叨了你許久，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闭f話的是柳晴身邊的侍女巧心，說完便替她引路。屋子里柳晴正與趙鴦和坐在燭光下忙活著手里的針線活，一副母慈女孝的場面，桂媽媽的心里仿佛被刺痛著。
“夜晚燭火微弱，夫人與二姑娘可別熬壞了眼睛。”桂媽媽甚是恭謹。
“桂媽媽來了?！绷缥⑽⒁恍?，她雖生的美，可到底歲月催人老，眼角也有些細紋，即使在搖曳的燭光下也能瞧清楚。趙鴦和見了她也是禮貌一笑。
“近來茹兒可還好？”自己的地盤，柳晴也不避忌。
桂媽媽似乎有些為難，皺紋橫生的臉，松弛的肌膚，臃腫的身材，一瞧便是勞碌的命。
“大姑娘她，近些日子似乎有意疏遠奴婢了，不知是否發(fā)覺了。”經(jīng)過片刻思量，桂媽媽還是開了口：“自上次老爺對大姑娘動手之后，大姑娘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柳晴有些詫異地望著桂媽媽，還以為只有她一個人這么覺得，連貼身的桂媽媽都察覺了，莫不是趙念茹瞧出了那日故意設(shè)計她激怒他父親，正氣著呢？
“你且說來聽聽?！绷绶畔率掷锏尼樉€，示意她坐下。
“這大姑娘待瑤光與水芝倒是沒有什么差別，就是對我有些疏遠，再有件事兒，就是那日燕王送來許多珠寶綢緞，大姑娘一臉鄙夷，第二天便送回去了，還說燕王的生辰宴不參加。”
趙鴦和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實則豎起耳朵聽得仔細，聽聞趙念茹心中對燕王生了隔閡，臉上揚起幾分不易察覺的微笑。
柳晴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但心里也甚是疑惑。前幾日也聽阿和說了與趙念茹在月滿樓聽?wèi)虻氖聝?，話里話外都是對燕王的鄙夷，這倒是件好事兒，少了個人同自家女兒爭夫婿，可她擔(dān)心的是平日草包的趙念茹瞧出什么端倪，以她與阿和為敵。
雖說趙玄不疼愛她，可她母親的母家是當(dāng)今世家大族長孫氏，姜國大半的王侯將相都出自長孫世家，且當(dāng)今皇帝壓制武將，趙玄不得勢，整個趙家都得依仗趙明淵的官位過活。
若真是明面上與趙念茹撕破臉，她沒好果子吃。柳晴從妝臺下拿出一袋銀錢遞給桂媽媽：“辛苦你了，還是同往常一眼，好生照顧你家大姑娘就成。”
桂媽媽接過銀錢袋，掂了掂，分量是足的，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趙念茹是吃她的奶長大的，她母親走的早，自己也把趙念茹當(dāng)親女兒對待，拿出賣趙念茹換錢，她心中總是不踏實。
“夫人，我。”
“桂媽媽。”柳氏搶先一步打斷了她：“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是你瞧，我不也沒害茹兒，我只是關(guān)心她，尋你問一問她的情況？”
“況且，你很需要這筆錢，沒有這筆錢你的兒子，可就活不成了！”柳晴算是軟硬兼施地說著：“況且啊，你已經(jīng)背叛過茹兒了，若她知道，會放過你？”
柳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好生做著，我不會虧待你?！?p> 桂媽媽退出去的那一刻，趙鴦和便像兔子一般蹦起來，放下手中的針線：“娘，趙念茹這是放棄了殿下嗎？”語氣中是不掩飾的雀躍。
柳笑而不語，緩緩走到床邊坐下，近日的趙念茹變了許多，沒有人能一夕之間變得這樣多，她懷疑趙念茹已經(jīng)看清了她們的所作所為。
“也許，她并沒有放棄燕王?！绷玎溃骸八亲兟斆髁?，不過是她欲情故縱罷了?！壁w念茹對燕王的癡戀程度眾人有目共睹，也許為了得到燕王使了些手段吧。這小妮子必然是身后有高人指點，不然如何忽然性情大變。
“啊，今日學(xué)堂的人也這樣說?！壁w鴦和嘟囔著。
柳晴嗤笑一聲，論趙念茹有所察覺到底也只是一個小妮子，這樣淺顯的手段人人都能瞧得出，更不及她在深宅后院多年的自己。
看著眼前天真貌美的女兒，伸手將趙鴦和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是為娘的不好，都是因為我，你才永遠都是那抬不起頭的庶女?！?p> “娘......”
“阿和放心，娘一定會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燕王妃，我不會讓你像我一樣為人妾室?！绷缪鄣酌善鹨唤z堅毅。
這許多年在這將軍府如履薄冰，夫君永遠只將她當(dāng)做晚上的玩具，年老色衰的她便只能在賢惠溫柔的偽裝下為自己某得一點立足之地。每日見自己買回的女子與自己的夫君纏綿床榻，自己只能裝作無事，每日打理著千頭萬緒的府中雜事，整日擔(dān)心自己的兩個孩子被算計。
她抬起，輕輕摸了摸趙鴦和像象牙一般的肌膚，她的女兒這般好，一定要成為那萬人矚目的燕王妃，只有儀表堂堂的燕王才能配得上她的鴦和。
“趙念茹不過就是個沒有教養(yǎng)只知道舞刀弄槍的野丫頭，但在他面前你卻要極其恭順，娶妻娶賢，莫要妄想用你的容色去留住一個男人的心。”柳晴溫柔地說著。
趙鴦和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可母親，你為何還要讓我學(xué)靈蝶仙舞？還有您給我的那冊子......”
柳晴笑了笑，不經(jīng)人事的趙鴦和到底是太年輕，摸不清男人的心思。娶妻娶賢，娶妾娶色，只是世間男人用來掩飾自己欲望的俗語。她們希望自己的妻子賢惠持家，又放不下心中的欲望，面上說著女子應(yīng)當(dāng)賢良淑德，實際上又對勾欄女子情有獨鐘。
“傻丫頭，那就是你和燕王關(guān)起房門之后的事兒了?！绷巛p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人前溫柔賢淑給足男人面子，人后嬌媚多情抓住男人的人和心，總之你好生練就是?！?p> 忽得想起什么似的，趙鴦和忽得問道：“對了母親，你把嫣兒怎么樣了？”
趙鴦和是未曾想到嫣兒會將自己的私事四處宣揚，說起這個賤奴，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放心，她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柳晴將她擁入懷里，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