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比普通家庭出身,還要更落魄一點的姑娘,該如何對抗手握輿論的一線女星呢?
沈清棠的身世原本就經(jīng)不起推敲,她不敢深想蘇心的過往如果被曝光,那將會發(fā)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豪門花花公子和小鎮(zhèn)姑娘,地位的落差將決定輿論的顛倒。
沈清棠站起身,忽覺天旋地轉(zhuǎn),扶住墻后,才發(fā)覺前額滾燙。
是發(fā)燒了。
她自幼體質(zhì)弱,感冒發(fā)燒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此刻她還不能夠休息。
“您好,”沈清棠撥通了一個電話,并竭力掩蓋聲音中的虛弱,“那幅《簪花仕女圖》,您還想要嗎?”
她不能依靠江清晏,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助只會讓他過于低看她。
而依附他人的菟絲子,從來都是被最先拋棄的那一個。
與顧南喬同樣只是一面之緣,交情泛泛。
但同這位直播公司的幕后老板,則完全稱得上是交易了。
她繼續(xù)說道:“我外婆身子骨不大好,早就不拿針線。我來繡,只會更好。”
電話那頭的人猶豫了片刻,問道:“你想要什么?”
“今天的微博熱搜,您應該有看到。我想要徐知薇公開道歉,恢復我的名譽?!?p> 沈清棠沒有趁機提出過分的要求,但這個條件對于從沒有過黑點的徐知薇來說,已經(jīng)算是致命了。
公司為她量身打造的人設,就是善良知性的明艷大姐姐。
“好?!?p> 那頭的人爽快答應了下來,這年頭誰沒做過一兩件壞事呢。
況且是徐知薇這樣沒有背景,還能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
只要捏住她的把柄,還怕她不乖乖就范?
“嗯,多謝。三個月后,我就將刺繡交給您。”
沈清棠掛斷電話,剛松了一口氣,就發(fā)覺眼前的世界模模糊糊,像是扭曲變色了一般不清晰。
她心知病重,連忙支撐起身體,擰開門把手,卻剛好撞見每日雷打不動來松綠豆湯的張媽。
“哎呦,夫人。瞧你這臉紅的!”
張媽急忙把綠豆湯放地上,伸手攙扶沈清棠,在她額頭一探溫度,驚訝地叫出聲:“都燒成這樣了,你怎么還下床??!”
“我想......”
沈清棠想說她要去醫(yī)院輸液,卻被張媽毫不留情地打斷:“這個時候了,您還想什么啊。我這就給醫(yī)院打電話,讓他們派醫(yī)生過來。還要再通知先生......”
“......”
沈清棠只覺得燒得跟猴屁股一樣難看的臉,紅得更嚴重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攙扶到床上,蓋了薄被,接著就是張媽雷厲風行打電話通知醫(yī)院的聲音。
再然后,細微的刺痛穿過手背,冰涼的液體一點一滴侵入身體。
“這位夫人有氣血兩虛之癥,應該是從娘胎里帶來的。以后還要多加保養(yǎng)才好?!?p> 臥室的門被輕輕關上,張媽和醫(yī)生的腳步聲一高一低漸漸遙遠。
不多時,張媽的腳步聲靠近房門,門又被打開,絮絮叨叨地說道:“夫人,起來吃藥了。吃完藥再睡?!?p> 沈清棠將被子拉過頭頂,悶悶地說:“我不想喝中藥?!?p> 她小時候每次生病,總要喝幾帖苦苦的中藥。
按照蘇外婆的說法,那是因為她瘦得像只小耗子,中藥的藥性更加溫和。
二則是要讓她記住這苦味,懂得無論何時都不能糟蹋自己身體的道理。
而她每次喝過藥,胃里都翻騰著苦汁,好幾天沒胃口吃飯,折騰得更加瘦弱。
直到現(xiàn)在,都很難長胖。
“放心吧,”張媽笑著勸慰,“這是西藥,怕您喝中藥后,就吃不下飯。先生特地叮囑我,要先吃兩次西藥,最后再換中藥溫補?!?p> 沈清棠微微一動,從被褥里鉆出來,瞧見張媽另一只手捧了一碟粽子糖。
顆顆分明的松仁鑲嵌在茶色的凝固糖漿內(nèi),甜蜜的香味充斥在空氣中,顯然是剛熬好的。
“先生說您嗜甜?!?p> 張媽注意到她好奇的眼神,打趣般說道。
他怎么會知道這些?這是連蘇外婆都不知道的秘密。
沈清棠就水吞藥后,拈起一顆糖放入口中,溫暖又香甜的滋味蔓延至心尖。
她想好,一定要抽出時間同江清晏好好談一次。
或許是生病導致身體過于虛弱,就連她心里也跟著脆弱了許多,竟然生出了長久不曾體會過的孤獨滋味。
她開始想念江清晏。
“砰咚”!
碗被碰倒和人體摔倒的聲音相繼傳來。
張媽一拍腦袋,叫道:“壞了!我把綠豆湯忘在走廊了,準是先生回來不小心地碰著了!”
她急急地轉(zhuǎn)身去開門,沈清棠也不由得跟著探出身體,急切地去瞧來人。
張媽的動作卻在開門的那一瞬,變得僵硬。
“我是江先生的朋友,就住在附近。我叫謝星野,聽說你們家夫人生病,特來探望。”
謝星野雙手插在褲兜里,白短袖淺藍牛仔褲,很學生氣的打扮。
一雙眸子真誠地看來,像蘊藏了白日間所有的光芒,看上去很像個單純的鄰家男孩。
“您請進?!?p> 他應該不是壞人吧,渾身的品牌高定。
張媽下意識讓開身體,卻在下一瞬回過神來。
不好!不好!十分不好!
江先生住的是獨棟的大莊園,就中間這一棟別墅,其余全是庭院以及小閣樓,哪里來的鄰居?
他悄聲無息地上了二樓,她才知道有人進來,這說明他指定沒走尋常路!
肯定是翻墻進來的。
張媽氣勢洶洶往屋里而去,卻被眼前的一幕窒住。
謝星野溫柔地坐在床邊,挑了個蘋果削皮,眼底的寵溺幾乎快要凝成實質(zhì)。
“棠棠兒,你是不是想我了?”
“謝星野,怎么會是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兜里還揣著謝云朗的支票,沈清棠沒好意思讓謝星野太難堪。
雖說有沈家的分紅,可畢竟還沒真正拿到手里。
江清晏的虎皮,她也不清楚還能用上幾回。
只有握住手里的,才是最為安全可靠的東西。
沈清棠暫時沒打算要和謝云朗撕破臉,輕聲說道:“謝謝你來瞧我,我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