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4樹下花雨
倆人一路喝著酒,從博望城往回走。
路過山茶樹時(shí),瞧見樹下是松動(dòng)的土,像是被挖開又填回去過。
元無憂忽然把男子抵在樹上。
高延宗愣了下,隨即道,“又…又要綁呀?就不能對我溫柔些嗎?”
“那就樹下?!?p> “這…這里太空曠了,萬一有人看到怎么辦?”
“我就殺了滅口?!?p> “……”高延宗無法忽視面前姑娘那灼熱的目光,也不敢與她對視,只默默解開系在頸上的鹿皮披風(fēng),鋪在地上。
“剛下過雨,濕氣重,你又受了傷……”
“我本來也沒想在下?!?p> 高延宗眨了眨眼睛,深情的桃花眼忽然流露出幾分羞怯。
“你……你答應(yīng)我聽勸的,我又沒惹你不高興,你別逮著我…不停好不好?”
“好啊,我聽勸。”
隨著姑娘把男子摁在鹿皮披風(fēng)上,高延宗仰頭看見的景色,從頭頂?shù)募t白兩色山茶樹,換成了心愛的姑娘的笑臉。
她一手捧起他的臉,一手順著他的胸口滑。高延宗發(fā)現(xiàn)她是拿纏滿裹帶的左臂去的,便不忍阻攔,半點(diǎn)反抗也舍不得。
天上繁星明亮,沒有殘?jiān)隆?p> 忽然一陣風(fēng)刮落了樹上的山茶,那些桃紅雪白的茶花整朵整朵的掉下來,如同大雨落在倆人身上。
有一朵砸了高延宗的眼睛,他抬手拂去,再看眼前的金風(fēng)花雨,姑娘頭頂還戴著一朵粘了雨珠的紅山茶,隨著她俯身而掉下來,砸在他有著一顆紅痣的胸膛上。
還有一口深刻的牙印將紅痣圈在其中。
是他最愛的姑娘和他最愛的花。
他忍不住雙臂環(huán)抱她的脖頸,將她摟下來貼近他,惡狠狠地咬在她頸上。
咬的姑娘嘶聲哇氣,“你報(bào)復(fù)我?咬在這么明顯的地方?”
“我就是要讓你穿多高領(lǐng)子也擋不住。”
男子低聲啞氣,眼里卻深情濃烈。說罷,又仰頭咬在了她細(xì)嫩的頸上。
“再咬,我就不停了?!?p> 他聞言緩緩抬起尖利的溫涼貝齒,在她耳畔輕聲低語,
“不知是不是因?yàn)楹攘司啤也幌褚郧澳敲磁绿哿恕!?p> 說罷,高延宗緩緩把腦袋躺回地上的披風(fēng)里,沖她咧起紅唇,露出兩枚小虎牙的一笑。
“所以,你盡管放馬過來。”
面對他這樣酒氣摻雜著花香的挑釁,姑娘再也忍不住。
倆人總是互相傷害,越痛越愛,只有他真正深入接觸的與她相愛,也只有在她懷里,他才如此了解自己,無法自控地把身心的悲歡都交給她掌控。
暈暈乎乎的高延宗,只在哼唧聲中,細(xì)碎地囑咐她:“我要是睡著了,記得叫醒我,我還要帶你回家……”
“即便你睡著了,我也能帶你回家?!?p> ……
深夜,厲兵秣馬的齊營已經(jīng)換崗睡下,枕戈待旦。
彼時(shí)元無憂都在軍帳里睡的瓷實(shí),硬是被睡在隔壁帳內(nèi)的高延宗、帶著門口衛(wèi)兵喊醒。
一聽見那把沙啞磁性的嗓子,便知是高延宗。元無憂迷迷糊糊的披衣起身,拉開門鎖,掀開氈簾問:“干什么?之前非要避嫌不跟我同帳,怎么半夜把我翻起來?”
睡眼惺忪的男狐貍此刻低扎馬尾,鬢發(fā)凌亂聳拉著腦袋,卻穿著衣襟嚴(yán)密的交領(lǐng)絳紅色軍服。頭一句都沒聽懂,待聽到后半句登時(shí)精神多了,連忙拿銳利的褐色眸子、狠狠剜瞪了一眼旁邊的衛(wèi)兵!
那哥們本來就聽的滿臉通紅,眼神飄忽不敢瞅倆人,又被他眼神地肅殺這么一瞪,趕忙扭頭退到一旁邊,不敢再聽。
元無憂也這才發(fā)現(xiàn)高延宗身旁還有別人,正是給她守夜的衛(wèi)兵,頓時(shí)也尷尬的清醒了。
高延宗于是滿眼哀怨地道,
“打住打住,我沒那么*壑難填。我也是被人喊醒的,你回去把衣裳穿好,四哥喊咱們?nèi)ツ?。?p> 元無憂點(diǎn)頭應(yīng)著,便撂下門簾進(jìn)屋了。
等元無憂穿好衣裳,挎上佩劍,跟高延宗上中軍帳一看,才知元太姥造訪了齊營。
元無憂在衛(wèi)兵的引路下,在中軍帳門口掀簾往里一看,只見身穿紅袍金鎧的高長恭正端坐在木椅子上,給坐上位的元太姥倒茶說笑,他沒戴鬼面,頂著張俊美無雙的白糯臉龐,黑眸熠熠地裝孫子呢,態(tài)度恭敬,舉止孝順。
反倒是元太姥沉著枯樹皮似的臉,一直拿戴著大墨玉扳指的手,在逗弄著蹲在手邊椅子上的花白鷹隼,對他的殷勤有些愛搭不理。
元無憂一進(jìn)屋,見此情形,開口就是打圓場道:
“姥姥何時(shí)來的?蘭陵王如此尊敬您,跟親孫子般低伏孝順,姥姥怎么還不高興???”
元太姥抬眼,斜了門口走來的姑娘一眼。
“他要娶哀家的孫女兒,擱誰能開心?”
“啊?”
聞言,元無憂頓時(shí)驚愕地看向高長恭,正和黑眸含笑的男子四目相對。
連同跟在她身后,剛撂下門簾的高延宗也愣住了,更多的是心酸。
高長恭忽然站起身沖她作揖:“你可算來了,快坐下,與我一同跟姥姥說情?!?p>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元太姥卻抱起壯實(shí)的鷹隼,拂去椅子上的羽毛,拍了拍椅座沖她鷲目凌厲,“孫女兒過來,你尚未婚配,可不能與外男坐一起?!?p> 孫女登時(shí)就僵住,站在原地不知聽誰的。
就在這時(shí),同樣穿甲胄的尉相愿突然冒冒失失地闖進(jìn)來了。他看到屋里幾位氣氛僵住,忙單膝而跪作揖道:
“殿下…那東西撲騰的厲害,能提拎進(jìn)來嗎了?”
元無憂尚未聽懂是什么東西,端坐主位的元太姥登時(shí)抬袖一拍空著的椅座,厲聲呵斥:
“放肆!你是何人?自詡禮儀周全的蘭陵王部將,連這點(diǎn)待客規(guī)矩都不懂嗎?”
頓了頓,元太姥又沖站著的姑娘招手,
“孫女兒過來坐。”
元無憂只好依言而行,走過去坐下。
與此同時(shí),高長恭趕忙站起來賠禮道歉:
“姥姥切勿見怪,他莽撞驚擾貴客也是為長恭的事,以后任由您孫女懲罰長恭便是,還望您海涵,下不為例?!?p> 滿頭銀發(fā)都跟著碩碩放光的元太姥,聞言鷲目一抬,“你倒說說,你們整什么幺蛾子?”
說罷后,因身旁的孫女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下來了,元太姥又皺眉斜了她一眼,“哪來的一身酒氣?小小年紀(jì)跟誰出去鬼混的?”
“???”元無憂愣了一下,還抬手湊鼻子過去聞了聞,心道自己是前半夜喝的酒,這都快天亮了,姥姥咋還能聞出來呢?
而另一頭,高長恭瞟見站在門口的弟弟面露尷尬,只負(fù)手而立不知所措,他趕忙出聲,
“五弟過來,坐我旁邊?!?p> 高延宗這才依言走來,坐在高長恭剛才示意元無憂坐的位置。
而他只是在祖孫二人面前經(jīng)過,元太姥便眉頭一皺,瞧著松散地挽了個(gè)低馬尾的紅衫男子道,“這小子怎么也一身酒氣?你跟他去鬼混的是吧?”
原本睡眼惺忪,桃花眼低垂的高延宗,聞言驟然抬起眼來,眸光銳亮,“?。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