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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411棋子要聽話

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老貓釣鯊魚 2176 2024-04-09 00:01:00

  繁星灑落在潑墨似的天幕上,夏夜暖涼。

  曠野郊外,潺潺流水的小溪旁,草地上坐著個身穿銀白魚鱗甲的男子。

  高延宗滿眼流淌著哀傷,空洞洞地瞧著面前低頭飲溪的棗紅馬。他伸手撫摸著馬兒順腦袋垂下的粗糲鬃毛,忽然扯動唇角,自嘲一笑。

  “呵…馬兒啊馬兒…你我真是兩條賤命,都是給人驅(qū)使的牛馬罷了,誰給一口吃的便跟誰走,有奶便是娘……”

  棗紅馬飲足了溪水,便抬起頭,把大腦袋湊到他懷里,瞪倆黝黑眼珠子看他。

  卻順濕漉漉的馬嘴往下滴水,“吧嗒、吧嗒”的砸在高延宗泛銀光的魚鱗鎧甲上。

  他望著裙甲上滴下的水漬,不以為意。只掀開纖長的眼睫毛,褐色眼眸漠然地看向眼前蹭過來安撫他的馬腦袋,終是不忍,顫抖地伸出細白的手來撫摸它的臉,輕嘆一聲…“唉…你為何要來親近我?你被你那些任主人丟給我時,不知我利用完你,也會拋棄你嗎?”

  他語氣不算刻薄,倒把他自己先說笑了。

  “呵…你倒是挺會做馬???知道要想活命就得認命,就得任人擺布,聽主人的話?!?p>  棗紅馬聽不懂高延宗在說什么,但會乖順認真的聽他自言自語。

  因著四野無人,高延宗索性放開了,對著一匹馬自嘲到喉嚨哽咽,一開腔都帶了淚意。

  “呵…馬兒啊馬兒,我活的真不如你呢,我這種文不成武不就的棋子……不機靈就會被拋棄,任我自生自滅,但太機靈了又招人恨,你聽話就有人要你,可是…”

  他說到此處,突然喉嚨哽住,吐字艱難、

  “可是…沒有人要我……”

  ——元無憂遠遠就瞧見小河邊,有個高馬尾的瘦高將軍坐在溪邊。

  他抱著一匹馬頭不知在說什么,一人一馬的背影別提多孤寂了。

  她追到近處一看,正聽見男子說什么“你聽話就有人要你,可是沒有人要我”……

  馬蹄聲驚動了坐地下那位將軍,隨著他豁然站起身,猛然轉(zhuǎn)頭,元無憂一瞧,果然是高延宗。

  身穿金甲的姑娘人沒到,率先出聲——

  “高延宗!你寧可躲這兒自怨自艾,都不肯跟我把話說開嗎?”

  只瞬間的驚悸過后,高延宗便冷下臉來。

  他冷哼一聲,

  “你是來興師問罪了?我自知罪孽深重,不用你審問我,我這就滾蛋?!?p>  眼見他伸手去扯韁繩,元無憂迅速翻身下馬,快跑兩步?jīng)_過來,一把拽住他緊握韁繩的細手,厲聲呵道:“別走!你四哥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咱倆坦誠相待行嗎?”

  高延宗奮力掙開被她攥住的手,像條細瘦銀魚的身影猛然退后一步,他臉上鋒利的柳眉倒豎,平日里勾人含情的桃花眼、此刻也獰厲犀利起來,怒斥道!

  “你還要我怎么坦誠?你對我就坦誠嗎?”

  眼前的男子像是一只炸毛的狐貍,沖她呲牙咧嘴露出了隱藏已久的、兇猛的獸性!野性大發(fā),瞧著就覺危險,更覺可憐。

  元無憂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暗自攥緊成拳,面上還要極力維持著平靜:

  “高延宗,你明明在暗中幫我和高長恭,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一邊成全我倆,一邊逼我攆你走?你背后是誰想要鄭太姥的錢財?高緯嗎?”

  她這句句發(fā)問都柔情婉轉(zhuǎn),哀怨又委屈,跟炸了毛的、憤怒的高延宗形成了鮮明對比。

  所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高延宗見她語氣服軟了,滿腔怒火便平息了大半。尤其當她最后那句犀利的發(fā)問,聽得他眼神瞬間黯然,不禁撇過臉去,避開她的目光,語氣漠然道:

  “高延宗不該癡心妄想,褻瀆玄女?!?p>  “你在說什么屁話?!”

  “說實話,我只是供貴人驅(qū)使的牛馬,任人擺布的棋子…我看著灑脫,實際上不過是依附強者的藤蔓,甚至不能獨當一面,脫離了主人的控制也活不下去,我不能耽誤你,我不配……”

  望著高延宗那張故作無謂的冷漠俊臉,盯著他那一開一合的幼嫩唇瓣,站他面前的元無憂不禁心頭一陣酸澀。

  “那我就不能成為下棋人,當你主人嗎?啊呸!”意識到話里對他的侮辱和不尊重后,元無憂趕忙撤回上一句,滿眼心疼地望著他。

  “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又不是棋子和牛馬,我早晚要把你從高家手里搶過來,好生嬌養(yǎng)著你,不再讓你干這種勾當?!?p>  高延宗聽得哭笑不得,不禁微抬長睫,眸光戲謔地斜了她一眼,

  “怎么說的像窮丫頭想贖花魁,然后把我贖出賤籍…從良了一樣?”

  窮丫頭聞言,更是眼神堅定地認下了。

  “我現(xiàn)在確實是窮丫頭,眼下還沒能力把你從高緯老賊手里贖出來,帶回家。那等我有能力了……你還愿意跟我走嗎?”

  見她眼神真摯,更是冷不丁地拿溫熱的掌心、一把攥住他因情緒低落而冰涼的手。

  高延宗抿了抿肉嘟嘟的唇珠,冷厲的眸光都柔和了幾分,并扯動唇角,自嘲一笑,

  “你現(xiàn)在的名聲就夠用,只是高延宗的污名和你不配。跟我沾邊是在抹黑你的人品?!?p>  “胡說!你能不能別貶損自己、說反話嘲諷我了?我這昏君的污名才是抹黑你?!?p>  男子誠懇道,“真事兒。今天你在府兵面前提宇文懷璧,讓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p>  元無憂眼神疑惑,“什么道理?”

  “你并非在長安沒得到王座,宇文懷璧雖搶了你的王座,但他的名字就是你的王座?!?p>  “這車轱轆話來回說……什么王座不王座的?”

  高延宗不動聲色地把手從她掌心抽出,而后藏到身側(cè),暗自攥拳感受著被她捂熱的手,面上仍端著正色。

  “說實話…直呼周國天子名諱這種事,我只敢私下說說,在正式場合見到他,我還得尊稱國主或陛下,頂多前面加他的年號“天和”。但你是真敢在明面上直呼其名??!你在宇文懷璧面前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但他的名字在周國任何人面前,同樣高高在上如朕親臨?!?p>  元姑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子,琥珀雙眸微瞇,戲謔道:

  “你是在說,我借他的名字狐假虎威了?要不是他通緝你,我也不想在周國露頭?!?p>  高延宗忽然笑道,“你的名字也足夠我狐假虎威?!?p>  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那你為何棄我而去?要不是我逼高長恭說出實情,只怕這輩子咱倆就此錯過了,還會結(ji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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