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明媒提親
翌日清晨。
元無憂一睜眼就瞧見了枕邊躺著的男子,他雙臂緊摟著她一條胳膊,細(xì)密長睫覆眸的樣子睡容恬靜,粉嘟嘟的嘴唇和白嫩嫩的臉,嬌憨的真像個(gè)孩子。
她尚還睡意朦朧,剛要欣慰地倒頭又睡,忽然就聽見帳外,遠(yuǎn)遠(yuǎn)傳來交談聲。
“你說那華胥女帝真睡在安德王帳中嗎?”
“肯定沒錯(cuò)了,不然安德王哪能到這時(shí)候都沒起床呢?!?p> “那咱們送信,不會(huì)打擾他倆好事吧?”
“害,他倆那點(diǎn)事早晚得捅出來!咱們安德王又沒成親娶媳婦,就這么沒名沒分,被女皇帝天天白吃白睡,也不是事兒啊?!?p> 隨著有人站在門口扯脖子喊——
“安德王!醒醒啊安德王!前方軍情緊急,蘭陵王請您去找華胥國主呢!”
高延宗蹙了蹙柳葉似的眉頭,想要醒來,細(xì)密的長睫顫抖著,又像被魘住了一般睜不開眼,只焦急地小聲囈語:
“無憂兒…無憂兒……”
元無憂柔聲道:
“我在!你先睡著等我,我去去就回。”
元無憂趕忙披衣起身,去門口掀簾子道:
“不必找了,什么軍情緊急,先跟孤說說吧?!?p> 她臉色不善的出來時(shí),把門口的傳令兵嚇了一跳,又憋不住的笑。
元無憂皺眉,“出什么事了?”
傳令兵道:“呦,您還真在安德王這?。空?,請您快去吧,周國人找來找您呢。”
“大早上的,周國來找安德王干什么?”
“周國不是找安德王,是找您?!?p> 元無憂不明所以地跟了過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而另一頭,帳內(nèi)床榻上的高延宗,聽見了門口說話的動(dòng)靜遠(yuǎn)了,他迷迷糊糊的醒來,伸手在枕畔摸索,沙啞著嗓子呼喚:
“無憂兒…嗯?…無憂兒?”
發(fā)現(xiàn)沒摸見人,他忽然睜開眼,一個(gè)激靈就清醒了,高延宗看見枕邊空蕩蕩的,那個(gè)折騰了他半宿的姑娘居然走了!登時(shí)心里難受。
“這次怎么…不在了?”高延宗恨的直咬后槽牙,尚還頭昏腦脹,就感到無比委屈,頗有種被人哄騙的失身失心完,又被拋棄的酸楚。
他咬牙恨齒地啐一聲“狗女人!”便一骨碌爬起來找衣裳,打算去找她算賬。
——彼時(shí),元無憂跟著傳令兵來到了之前談判那個(gè)大帳,在門口就遇到了宇文孝伯。這小子熱情洋溢地要給她指路,說:“國主可算來了,我們陛下和老祖宗在里頭等您呢。”
元無憂心道,誰算他們老祖宗啊?元寶月嗎?她雖心有不忿,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
但站在宇文孝伯對面,也守在門口的尉相愿等人不樂意了,只翹著鼻子,鄙夷沖宇文孝伯冷嗤一聲,到底什么也沒敢說。
不出所料的,元無憂一進(jìn)屋就瞧見了,周國那面坐著個(gè)渾身繡金的黑袍男子,雖然臉上罩個(gè)半透不透的玉片面具,往那一坐也是端莊氣派,自帶一股拒人千里的不怒自威。
但宇文懷璧并未坐到主位,主位上是個(gè)錦緞華服,鬢發(fā)花白之人,元無憂還沒來得及細(xì)端詳,就見周國主位那人抬起大袖沖她招手:
“孫女兒快來坐???彌羅突等你半晌了!”
元無憂不禁目露震驚地看向那人,只見老太太白發(fā)如銀,紅光滿面,凌厲的鷲目沖她笑的慈祥,肩甲上還落著一只收攏著膀子,眼珠滴溜溜轉(zhuǎn)的海東青。
她登時(shí)哭笑不得,“姥姥不會(huì)是去主持室韋夏獵會(huì)了嗎?怎么得空來此?。俊闭f著,她邁步向元太姥走去。
元太姥倒拍了拍自己左手邊的空位,沖她道,“孫女兒,坐姥姥這兒?!?p> 隨著華胥小女帝步步走近,坐在元太姥右手邊的黑袍男子,目光也緊鎖著她。
元無憂自然知道,但凡自己順勢坐過去,今天就不必談了。故而她側(cè)頭看向周國對面,齊國主位上赫然坐著鬼面大將、祖珽等人。
高長恭在鬼面底下那雙黝黑鳳眸,也直勾勾盯著她,那只戴龍鱗護(hù)腕的手抬起又放下。
她果斷走向齊國這邊,在眾人神色各異的注視下,先沖元太姥躬身行禮,而后坐在高長恭左手邊的空位上,宇文懷璧對面。她的坐姿甚至有些向高長恭傾斜。
華胥女帝一入座,場面就熱鬧起來了。
元太姥語氣和藹可親的,試圖用拉家常的語氣道:
“孫女兒啊,你也到了適婚之年,彌羅突也等了你十?dāng)?shù)年,而今他欲拿聘金十萬,食邑萬戶拜你為后,娶玄女戰(zhàn)神回長安。待來日你們二圣臨朝,豈不快哉?”
周國這邊先發(fā)制人,把齊國都聽麻了,看熱鬧的宇文孝伯、元旸等人更是滿臉激動(dòng)。
主位上的蘭陵王聞言,漆黑鳳眸驟然瞪向身側(cè)的元無憂,但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她余光瞟見高長恭緊張的眼神,臉上端著從容鎮(zhèn)定,對元太姥道:
“姥姥,您可是我們元家的長輩,從前跟宇文家交往并不親厚,為何突然來此為他們家保媒拉線?”
元太姥搖頭,“非也,是北周叱奴太后親往室韋,向咱元家提親下聘的,娶華胥女帝,自然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證明媒正娶,你們倆的庚帖,早在十幾年前就合過了,而今便讓兩家宗族做見證。”
元無憂一聽就被荒謬的笑了。
“若論及婚約,我又不止他這一件。姥姥之前幾次造訪木蘭城,不會(huì)不知我與誰并肩作戰(zhàn),與誰玄女破陣吧?”
元太姥雖摸不清孫女的想法,但瞟了一眼孫女身側(cè),拿龍鱗護(hù)手暗自攥拳的甲胄男子,也心知肚明。她趁熱打鐵道:
“姥姥知道你情迷高家這個(gè)蘭陵王,但你要知道,成婚需得門當(dāng)戶對,無媒茍合者終究只是個(gè)外室姘頭,扶不了正。且彌羅突雖為一國之君,卻也有正室的胸襟大度,自當(dāng)會(huì)給你這個(gè)華胥女帝一夫多侍的自由?!?p> 元家老祖宗這番話絕了。
前半段得罪齊國,高元海剛要拍桌子,就被高長恭那只龍鱗護(hù)腕一把摁??!趕忙用眼神把他們攔下。
而后半段多少有些冒犯周國天子了,這才剛提親下聘,就直說同意皇妻開后宮,在外面養(yǎng)小的了。
宇文孝伯張嘴也想反駁,卻被自家陛下眼疾手快捂住嘴,拿眼神威脅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