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記憶
回到住處后，賀晚燈躺在床上，短暫地閉目放空了一會兒。
她忽然感到疲倦和迷茫。
賀晚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重生，也不明白她重生的意義在哪兒。
她不是會隨時隨地救人的圣母，武力值也一般般，隨便換個有攻擊技能的空間異能者重生回來，起到的作用應該都比她大。
或許，是她活得夠久？
賀晚燈再次為自己缺失的記憶而郁悶。
心情不好，不想工作。
賀晚燈打開手機，想點開閱天下刷新聞，誰知她剛打開閱天下，她手機就陷入了卡機狀態(tài)。
賀晚燈呆呆地看著對她的操作毫無反應的手機，很懷疑這只年代久遠的手機會在今晚報廢掉。
懷著這樣的擔憂，賀晚燈連忙把手機關機，然后打開臥室里自帶的新款電腦，在電腦上登錄閱天下。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預言家20350625”這個賬號徹底爆了！
賀晚燈看著9999+的私信，又看看那則預言下20億+的點贊、2億+的轉(zhuǎn)發(fā)和10億+的評論，她手一抖，點開了評論的自動朗讀功能：
“我真傻，別人都信預言家，就我拿他們當笑話。當雷暴擊穿最高的兩層樓時，在倒數(shù)第五層獨自加班的我仿佛被雷擊中了天靈蓋！”
“那棟樓的物業(yè)才是真頭鐵，預言家都說了，他們還什么準備都沒做。”
“人在北鄂洲，親眼見到佛陀現(xiàn)世，從今往后，我信預言家！”
“預言家是活著的神靈！友友們，每人一贊，助力預言家早日修行圓滿！”
“靠！封建迷信還騙贊！樓上舉報了。”
“每日一舉報，每日換新人，樓上的別白費力氣了?！?p> “鐵子們，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預言家的實力大家都看見了，比起TA是神，我更懷疑TA是個異能者?！?p> “emm……世界末日又來了嗎？”
“這次很有可能是真的誒，我昨天去超市買東西，糧食、糖、鹽都限量了。”
聽到這條評論，賀晚燈關了自動朗讀，她湊近去看屏幕，就見這條評論下方，很多人跟評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提到家附近的超市搞限量，不少人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IP地址居然遍布全球。
這下，恐慌進一步擴散。
賀晚燈往后看了看，基本都是些喊她這個預言家，預言一波世界末日是否真的來了的評論。
賀晚燈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最好保持沉默，免得給官方行動添亂。
從閱天下退出后，賀晚燈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起的標題是：末世小記。
賀晚燈邊打字邊自我說服，反正現(xiàn)在也不困，異能沒恢復好種不了多少田，不如先把何老交代的任務做了。
才不是她不忍心看那些給她留評的人死在末世初期。
一夜的忙碌后，賀晚燈在22號凌晨五點多，敲下末世小記的最后一個字。
她看了眼時間，摸了摸餓癟的肚子，在零食和熱飯之間選擇了后者。
幾分鐘后，賀晚燈收拾好個人衛(wèi)生，打開房門去覓食，卻發(fā)現(xiàn)，今天守在她房間外的人變了。
“李叔呢？”賀晚燈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短發(fā)酷姐問。
酷姐先伸手把賀晚燈沒扎好的一縷頭發(fā)給她別耳后，又把她有些歪的領口扶正，才回答她：“隊長有其他任務，接下來由我負責你的安全?！?p> 說著，酷姐伸出右手，道：“我叫謝堯，比你大幾歲，你可以喊我堯哥?！?p> 酷姐的聲音雌雄莫辨，臉型是不分性別的帥氣，穿衣風格也很中性。
賀晚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酷姐的喉結和胸部，這才確定自己沒認錯她的性別。
但性別沒搞錯就顯得酷姐更酷了。
賀晚燈伸出手和謝堯握了一下，露出一個微笑，道：“你好，我叫賀晚燈，你和李叔一樣喊我全名吧。”
打完招呼，賀晚燈便問：“李叔真的只是去做其他任務去了嗎？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李叔被我連累了？”
謝堯詫異地看著她，道：“別多想，其實隊長起初就想把我派來，但我們那個頂頭上司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讓隊長親自來。
“這回把我換過來是何老下的命令，何老的原話是：‘賀同學還是個小姑娘，她身邊的人最好換成同性別的，這樣，賀同學也能更自在點?！?p> 賀晚燈沒想到這里面還有何老的影子，她沒想到何老會關注到這個細節(jié)，她雖不太在意身后跟著的人是男是女，但也真心領了何老這份好意。
賀晚燈認真地道：“李叔他很好。堯哥，以后請多指教。”
謝堯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問：“你早飯喜歡喝粥還是吃面？”
賀晚燈愣了一下，連忙追過去，道：“不用那么……”
賀晚燈看著新鮮出籠的小籠包和旁邊鍋里的魚片粥，默默咽下“麻煩”兩字，乖巧道：“都行，我不挑食?！?p> 謝堯發(fā)出一聲輕笑，賀晚燈只能看見她的后背，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謝堯很快關了魚片粥的火，連鍋一起端上桌。
賀晚燈趕緊拿了碗筷勺子跟在后面，結果她放個碗的功夫，謝堯連小籠包都端來了。
賀晚燈見狀，只能動作麻利地盛好兩碗粥，并把其中一碗遞給謝堯。
兩人沒說什么多余的話，都坐好后，各自拿起筷子就開吃。
賀晚燈先夾了一個小籠包，熱氣騰騰的小籠包讓賀晚燈不敢大意，她吹了吹才小心地咬下一口。
湯鮮、味美、皮松軟。
賀晚燈控制不住口水的分泌，略有些狼狽地囫圇吃下剩下的大半個包子，就算被燙到了也不想吐出來。
謝堯無奈地勸道：“你慢點吃?！?p> 賀晚燈搖頭，接連吃下四個小籠包后，才暫時把注意力放到魚片粥上。
她用勺子沿著碗面刮了一勺帶著魚片的粥，溫度剛好能入口，她便直接喝進嘴里。
滑、香、鮮、甜。
賀晚燈眼睛都亮了，一勺接一勺地喝魚片粥，喝了小半碗后，更是一勺粥一口包子的吃。
一頓早飯，賀晚燈吃了三籠小籠包喝了大半鍋魚片粥，謝堯都怕她撐壞了，問：“你要不要吃消食片？”
賀晚燈搖頭，靦腆地笑著說：“我成為異能者后，飯量也變大了。其實，重生以來，今天是我吃的最飽的一頓飯?！?p> 謝堯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問：“你不會還沒吃飽吧？”
賀晚燈揉揉肚子，道：“還好吧，除了異植外，我吃其他東西吃得再多也還是會餓，吃少吃多都一樣，餓不死就行?！?p> 前世，賀晚燈在末世一開始就覺醒了木系異能，后來雖然木系異能不知怎么沒了，但她又有了能種植的空間，倒沒怎么挨過餓。
而賀晚燈現(xiàn)在之所以不著急種植，就是因為她想用木系異能誘使普通植物變異。
但這種做法既耗費異能，植物異變率也不高，所以她打算在異能恢復滿格后再行動。
當然，若是官方的儲備糧不足，她還是會先種一波普通糧食的。
謝堯聽了賀晚燈的解釋后，歇了再做一頓飯的想法，問道：“異能者都這樣嗎？”
賀晚燈點頭，回：“所以啊，末世里，可食用異植就是異能者的寶貝。
“木系異能者由于能種植可食用異植，他們在異能者中地位是最特殊的，很多木系異能者在家蹲著都有晶核送上門，但同時，木系異能者的被綁架率也很高?！?p> 謝堯顯然對異能者很感興趣，她又問道：“異能覺醒有條件嗎？什么樣的人更容易覺醒異能？”
賀晚燈不確定地說：“異能覺醒看運氣吧，一場高燒后，變不成異能者就成了活死人或者真死人。”
“活死人？”
“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類似于植物人，但生命力頑強。
“只要沒外界因素，哪怕不管不問，至少也能活一個月，有傳言說，活死人是卡在覺醒中途的人?！?p> 她想起一個她忘了從哪聽來的消息：“大部分異能者都是在末世剛開始就成功覺醒的，越往后，覺醒……嘶！”
賀晚燈痛苦地抱著頭，她眼前閃過一幅畫面，純白的實驗室里，桌上放著各種藥劑，晶核、異能者、刺眼的燈光、穿著全封閉防護服的人……
越來越尖銳的疼痛讓賀晚燈無法回憶起更多的記憶，但她已經(jīng)能夠確定，她木系異能的消失，應該就是發(fā)生在這段被她遺忘的時光里。
過了幾分鐘，疼痛漸漸褪去。
賀晚燈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血唇蒼面，冷汗打濕的頭發(fā)，虛虛睜開的眼睛，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臉型，組合起來讓她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感。
謝堯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她輕聲問道：“賀晚燈，你還好嗎？”
賀晚燈渾身緊繃起來，做出一種防御的姿勢，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謝堯后，她才放松了些，但語氣不復先前的友好，冷淡又疏離地道：“多謝關心，我沒事?！?p> 謝堯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她轉(zhuǎn)身倒了杯溫水遞給賀晚燈，說：“喝點水吧，你剛剛是想起什么了嗎？”
謝堯是知道賀晚燈關于末世的記憶不全的，李想為和她交接任務時提到過這點，因此她覺得，賀晚燈突然間的變化很像是她記起了某些不好的記憶。
賀晚燈遲鈍地搖了搖頭，沒說話，也沒接過水杯。
謝堯看她狀態(tài)實在不好，不敢再出聲打擾她，只好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去外面呼叫賀晚燈的專屬醫(yī)療隊過來。
醫(yī)療隊來得很快，但謝堯打開門進去后，卻發(fā)現(xiàn)賀晚燈已經(jīng)回臥室了，任憑他們在外面怎么喊都不開門。
李想為接到消息也立即趕了過來，見狀，他直接讓謝堯拿備用鑰匙開門。
謝堯在打開門后，就看到賀晚燈仰躺在床上，沒蓋被子，下半身還垂在床邊。
她下意識喊道：“她昏迷了！”
醫(yī)療隊的人聞言趕緊進來，但經(jīng)過一番仔細地檢查后，他們卻給出這樣一個結論：賀晚燈只是睡著了。
賀晚燈這一睡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
謝堯在廚房煮了些白粥，關火后，她忍不住又去賀晚燈臥室看她醒了沒有，結果卻看到某人沒事人一樣坐在電腦前開著高考查分頁面。
謝堯放下心來，問：“吃早飯嗎？”
賀晚燈立刻站起來，摸著肚子道：“吃！”
說完，她還很困惑地說：“堯哥，我重生恐怕把腦子搞壞了。我記憶里明明前一秒正和你說著話，可我下一秒就醒在第二天了?！?p> 謝堯沉默了，她沒想到賀晚燈會把昨天的事忘掉，而且連性格也變了回來。
“堯哥？”
謝堯定了定神，道：“我煮了粥，還做了煎餅，再不吃就涼了?！?p> 賀晚燈的注意力瞬間被轉(zhuǎn)移，她起身往餐廳走，說：“堯哥，我們快點吃飯吧！”
飯后，賀晚燈把本該在昨天就上交的末世小記傳到謝堯給的郵箱里后，又坐在電腦前盯著查分網(wǎng)頁看。
進來給賀晚燈送水果的謝堯很不解：“后天就到末世了，你還查這個做什么？”
賀晚燈拿起一塊蘋果，邊吃邊道：“我這不是想看看我高中三年的學習成果嗎？
“我前世其實看過，只是我后來忙于生存，慢慢就只記得那個總分夠我在首都上個不錯的大學?！?p> 謝堯看了眼時間，提醒道：“放分了，你刷新一下?！?p> 賀晚燈聞言照做，成績果真可以查詢了。
賀晚燈先看了各科分數(shù)，都是正常發(fā)揮那種，高考總分850分，她考了792分，在啟明洲的排名是130。
謝堯夸贊道：“不錯，就比我高考時差一點?！?p> 賀晚燈好奇地看她，問：“堯哥高考考了多少分？”
謝堯答：“806分，我在東襄洲排名第27。”
賀晚燈佩服道：“大學霸原來在我身邊?！?p> 謝堯擺手：“別這么說，只論文化課的話，我的成績估計只能排前三百，但我高考那年的體育考試項目都是我擅長的，這才拉高了總分。”
賀晚燈笑說：“你這是實力和運氣都很強，大家不都說考試也是一門玄學嗎？”
謝堯也笑了一下，兩個小酒窩一出，顯得她溫柔了許多，但她很快就恢復成酷姐臉，說：“分也查了，繼續(xù)工作吧，喏，那邊開始催你的異能報告書了。”
謝堯給賀晚燈看她收到的信息，賀晚燈瞅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她前腳把末世小記傳過去，他們后腳就開始催異能報告書了。
“異能報告書，這誰起的名??？”賀晚燈嫌棄臉。
謝堯拍了拍她肩膀道：“誰知道呢？趕緊忙活吧。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p> 賀晚燈飛快打開新的空白文檔，老老實實敲好“異能報告書”這五個字，才道：“海鮮面！我要吃五碗！”
異能報告書里可寫的東西太多，賀晚燈分成五個部分寫：異能覺醒、異能者、異能動物、變異植物、變異昆蟲。
其中，后面四個部分又分成數(shù)個小節(jié)，賀晚燈把自己記得的和異能相關事情都寫了上去。
至于對幸存者們來說最重要的末世求生法則，賀晚燈已經(jīng)寫進末世小記里了，因此，她在異能報告書里沒再多說這個。
忙碌間，時間過得飛快。
賀晚燈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寫異能報告書，這才趕在25號早上六點多完稿。
而末世，也將在今天下午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