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被嫁給侍衛(wèi)的,或者被嫁給農(nóng)戶的,在京城里是很多的。不論是主母故意為難庶出女,還是庶女本來就不受重視隨便許了人,雖然在京城閨女圈會被嘲笑,但是這種事情真的不是沒有,從古至今,可以說是不少的。
最主要的是,比起把自己當做蔣府的庶女,蔣恩雅更愿意當自己幻想中的那個闖蕩江湖的柳白,而段遙山這個會武術的殺手,一定程度上可以跟她幻想中的柳白有了相似性。于是蔣恩雅試著接受段遙山,又或者說,試著接近段遙山。
蔣恩雅也是第一次主動親近一個男子,但是……感覺不錯?
兩個月后,兩個人已經(jīng)習慣了相處玩鬧,這天蔣恩雅突然壓住段遙山,段遙山順勢摟住她:“怎么了?”
蔣恩雅搖了搖頭。
于是段遙山起身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這個時候蔣恩雅拉住他,段遙山回頭,眼神溫柔:“怎么了?還有事?”
“段遙山……你……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嗎?”
段遙山輕笑:“傻瓜,當然是真心喜歡你?!?p> “你會不會是為了利用我,故意引誘我動心……”
“放心,我不會騙你?!倍芜b山沉默片刻,突然欣喜道,“你剛剛說動心?!”
蔣恩雅垂眸,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說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被人買命追殺的。”
可能當初那個買蔣恩雅命的后宮娘娘,也沒有想到她剛讓人把訂金送出去,蔣恩雅就被扔出宮了吧。她高估了蔣家庶女的心機,可是錢已經(jīng)送出去了,所以這個任務還是被接下來了。段遙山倒是有些慶幸,解下這個任務的人是自己。
沉默片刻,段遙山溫柔道:“恩雅,那些事情不要想了,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p> 蔣恩雅抬起頭看他:“所以,你告訴我一開始是誰出錢讓你殺我,好不好?”
猶豫片刻,段遙山還是說道:“抱歉,恩雅,這件事不能告訴你?!?p> 嘆了口氣,蔣恩雅松開了抱著段遙山的手:“隨便你吧,縱然你利用我,我又能做什么呢?!?p> “恩雅,等事情辦完,我就送你回去,好嗎?”
“我們一起回去嗎?”
“嗯,一起回去?!?p> 蔣恩雅看著他,認真道:“段遙山?!?p> “嗯?怎么了?”
蔣恩雅閉上眼睛,她說不清心里的感覺,只感覺自己的淚水滑過臉頰:“我喜歡上你了?!?p> 段遙山低頭吻住她的淚水:“傻瓜,哭什么?!?p> 可是段遙山心里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蔣恩雅不是真的喜歡自己,而是病了。因為他把蔣恩雅關在這里,讓她只能接觸到自己,所以蔣恩雅生病了,有了喜歡上他的錯覺。但是他前一段時間聽說這不是真正的喜歡,而是一種疾病。等那個被關起來的人獲救之后,冷靜下來,就不會再喜歡把她關起來的那個人了。
沒錯,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這個概念當然是驚守玉、李欣桐和饒盟她們帶過來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記住這個名字,但是卻把這個概念傳播開了。
一開始,對這個人感興趣,是因為看到她在陽光下的樣子,想要。段遙山自己是陰暗地下的人,想看看毀掉一個陽光下的女孩的樣子。但是在接觸之后,他不愿意毀掉她了,他更想把她搶過來,于是他把人囚禁在地下,想要占有她,更想要,她能喜歡上自己。
段遙山也沒想到,她真的說喜歡上自己的那天,自己是如此恐慌的。
蔣恩雅被關在這里卻并不悲傷,她快速適應了一切。并且試著接納他,對他溫柔。段遙山覺得她一定是病了,他該為她尋找大夫的,或者放了她,讓她恢復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做不到。段遙山更加緊張的看著她,其實是我離不開你,如果離開你,我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離開你我的世界就是地下腐爛的泥土。
可是蔣恩雅還是被救走了,而段遙山被追殺。
聽說段遙山帶傷逃走的蔣恩雅眼里沒有任何波瀾,丫鬟服侍著她沐?。骸靶〗闶芸嗔?。”
過了幾日之后,見到蔣家主母和蔣父的蔣恩雅端端正正的行禮,終歸,蔣家確實也沒有棄她于不顧。雖然蔣恩雅覺得自己并不需要,但不會撫了這些人的好意。
若是一開始一直就住在段遙山找好的那個房子里,蔣恩雅經(jīng)常給蔣府別院的下人報信,那些人也不會找上京城。
可是金城不是只有段遙山這一個隸屬于他們同一殺手組織的人,可是段遙山還有自己的私心。于是他把蔣恩雅囚禁在了他做好的地下暗室。于是蔣恩雅失去了跟金城蔣府別院的聯(lián)系,那些下人弄丟了府里的小姐,恐慌之際自然到京城求助。
于是蔣家出動了人馬,還是發(fā)現(xiàn)了段遙山,還是救出了蔣恩雅。
他們不知道蔣恩雅的心思,只覺得蔣恩雅是被歹人擄走了,更何況那歹人還是被宮里娘娘雇來殺她的。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只是庶出,但也是自己的血肉,蔣父親自來到了金城別院??粗@被從歹人手里救出來的女兒,心疼道:“我兒……受苦了。”
蔣恩雅低著頭,沒有回答。
“只是……”蔣家主母沉吟片刻,“這事鬧的如此之大,已經(jīng)有不少人知道……恩雅被歹徒擄走了幾個月之久?!?p> “父親母親放心,剛回府的時候恩雅已經(jīng)讓大夫看過,身體并無大礙?!笔Y恩雅知道她的意思,卻沒有直接言明。
蔣父也知道自己妻子的意思,蔣恩雅本來就是因為“行為不端”被扔出的皇宮,想著讓她來到金城避避風頭,過段時間再在金城找一個稍微看得上眼的人家,把蔣恩雅嫁了。可是如今……誰知道來到金城會遇到歹人呢,誰知道那歹人竟然膽大包天到把蔣恩雅擄走關起來呢。
現(xiàn)下被歹人擄走的事情瞞不住,蔣恩雅的名聲,徹底毀了。又有哪戶人家,會愿意讓蔣恩雅做正妻呢,恐怕最后只能……找個愿意要蔣恩雅的人家,抬過去,做人妾室了。
蔣父嘆息一聲:“哎,這事……不急?!?p> 蔣家主母也嘆息一聲,她臉上是真心的擔憂:“可憐的孩子?!?p> 蔣家主母不是個不能容人的人,到這個位置上,所謂正妻,所謂當家主母,不過是一個職業(yè)。若手下管理的那些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辦事,她也不會為難,但倘若有那做的過分的,她自然也要發(fā)落處置。
她還記得蔣恩雅的親生母親,那位柳姨娘的父親是位說書先生,平時在茶樓里說書賺錢養(yǎng)家。一日正好跟去茶樓的蔣老爺遇上,便被納進了府中。那柳姨娘性子活潑,最愛講一些江湖兒女快意恩仇的故事,不止蔣府的下人喜歡聽,蔣府的孩子們喜歡聽,她有的時候都聽的入迷。那柳姨娘講故事時吐字清晰,語調(diào)生動有趣,面部表情也活潑極了。
這樣鮮活的人,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逝的時候一張臉蠟黃干枯,蔣家主母想著,真是可惜了。
而蔣恩雅,雖然不如她親生母親那么活潑生動,但對比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活潑些的。
當初自己在皇宮里做娘娘的親生女兒提出要這個庶出的妹妹進宮幫她的時候,她也是有些不忍的,可到底親生女兒更重要,還是把蔣恩雅送去做秀女了。
再后來,蔣恩雅被扣上“行為不端”的帽子扔出了皇宮,蔣家怕連累蔣府其她女兒的名聲,連夜把她送到了金城。再后來,金城別院里的人匯報,小姐失蹤了,似乎是被壞人擄走了。
蔣家主母和蔣父兩個人帶著人馬親自到金城來找,總算是把人給尋回來了,可是尋回來歸尋回來,這孩子……然后該怎么辦???
蔣家主母皺著眉,她是真的擔憂。雖然說蔣家沒有“身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那樣扭曲的想法,他們還是更看重孩子的性命的??墒且姸嗔孙L風雨雨,她也是知道在好不容易救回性命之后,那些流言蜚語,同樣要命。
當初送這個孩子來到金城,就想著她還能找到一個好人家,雖然離京城遠了點,至少為人正室??墒恰缃裼殖隽吮粔娜藫镒叩氖虑椤?p> 蔣家主母偷偷的抹掉眼角的一滴眼淚,開口道:“你先休息吧,我跟你父親還要趕回金城,你沒事就好。我們帶來的護衛(wèi)給你留下二十個,以后不會再有人能害你了?!?p> 蔣父:“是啊,好孩子,先好好休息休息吧?!?p> “恩雅謝過父親母親?!睂蓚€人行了一禮之后,蔣恩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睜著眼睛,滿心都是段遙山受傷了,他受傷了。說不擔憂是不可能的,她是擔憂的,但是卻做不了什么。到底,那個人,本來就是殺手。
“你們猜,我剛剛撿了一個什么人?”去給自家小白花找吃的的李欣桐突然回來問道。
饒盟:“你撿了一個男人?”
驚守玉:“你不會是撿到了一個受傷的男人吧?”
“確實?!崩钚劳┗卮鸬?。
驚守玉:“根據(jù)我看過這么多小說電視劇的經(jīng)驗來說,路邊的男人不能隨便撿,輕則家破人亡,重則國破族亡?!?p> 山夜好奇的問道:“為什么?”
“但是,這個男人他……”
“姐姐。”李欣桐正想繼續(xù)說下去,薄需突然叫住了她。
李欣桐看向自己的小白花,安撫性的將他抱在懷里,然后對著山夜繼續(xù)說道:“那個男人,怎么說呢,有魔修的根骨,非常有?!?p> 薄需暗暗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李欣桐要說那個男的長得像宗校隕呢,還好不是。
哦,雖然他知道李欣桐不是那個喜歡黎欣桐的魔君,但是可能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那也會覺得不舒服。
“嘶,確實根骨奇佳?!睅讉€人圍著重傷昏迷的段遙山探討著。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適合修魔的體質(zhì)?!鄙揭垢袊@道。
李欣桐:“誰說不是呢?!?p> 饒盟:“有沒有一種可能。”
山夜:“什么?”
驚守玉:“這個人在這么放下去,他就死了。”
“嘶,還真是。”山夜贊同道。
饒盟翻了個白眼,內(nèi)心吐槽了一句自己夫君腦子有坑。然后用靈力恢復了段遙山的身體。
“小伙子,看你骨骼驚奇,我這里有一本武林秘籍,哦,不對,我這里有一種魔修功法,你有沒有興趣學???”山夜笑盈盈的對段遙山說。
段遙山有些茫然:“是你們救了我?不對,”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點傷都沒了?這不可能!看來我已經(jīng)死了?!?p> 饒盟小聲對山夜說道:“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你確定讓他修魔?”
李欣桐:“而且騙人家修魔不好吧,萬一人家想修仙呢?”
山夜白了李欣桐一眼:“我們出來這么久,你以為魔族公務有人做?不抓一個頂包,等我回去那公文不得堆到天上去!”
李欣桐聽到他這么說,立馬跳起來擼袖子:“好啊,我就知道你之前是故意壓榨我這個社畜,還美曰其名什么害怕黎欣桐一時想不開,所以給我找點事干?!?p> 薄需拉住李欣桐:“姐姐消消氣,姐姐消消氣?!?p> 驚守玉看著段遙山溫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俊?p> 段遙山起身行了一禮:“在下段遙山,京城人士。敢問各位,現(xiàn)下在哪?可是已經(jīng)到了陰曹地府?”
饒盟:“這里是陰曹地府,那我們是什么?”
段遙山思索道:“應是與我同一時間死去的鬼魂,我們現(xiàn)下是不是要一起等黑白無常過來?”
山夜沒忍住敲了一下他的頭:“這么笨真的能處理魔族公務嗎?”
驚守玉:“山夜,你敲的可能是你祖宗的頭?!?p> “什么?”山夜迷茫。
驚守玉指著段遙山說道:“他說他叫段遙山?!?p> 皇甫星河也聽到了,好奇問道:“真的是蔣恩雅和段遙山的那個段遙山?”
段遙山聽到他這么說,問道:“你們也認識恩雅?!”
“你看,他身邊還真的有一個蔣恩雅?!斌@守玉連連稱奇,“不會真的有轉(zhuǎn)世吧?按照咱們的這個設定,總不能也是去了趟現(xiàn)代又穿越回來的吧?”
于是李欣桐問道:“你身份證號碼是多少?”
段遙山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這不行,我來我來,”饒盟說著,“宮廷玉液酒?”
段遙山還是不知所云,倒是驚守玉忍不住哼唱道:“一百八一杯,這酒怎么樣,聽我給你吹……”
皇甫星河看著段遙山認真說道:“你還活著,”他指了饒盟一下,“她救了你?!?p> 段遙山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趕緊對饒盟行了一禮:“多謝仙子救命之人?!?p> 山夜皺眉:“原來是個登徒子,看見個漂亮的就喊仙子?!?p> “不是,只是我本來身受重傷,原想著自己定然是活不成了,如今卻突然全身無傷,想來再高的醫(yī)術都無法做到,只能是仙術了?!倍芜b山回答道。
山夜點了點頭:“還行,不算太傻,領他入門吧?!?p> 饒盟:“你好歹問問人家的意愿。”
李欣桐:“我們確實都是修者,不過你的根骨不適合修仙,倒是非常適合修魔,如果你愿意的話……”
李欣桐話還沒說完,段遙山立馬跪下:“仙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別別別!”李欣桐趕緊過去扶他。
山夜應和道:“就是,她可受不得你一拜?!碑吘故呛茉缫郧暗哪ё?,他們這些魔修都算小輩,若是這段遙山修煉至魔神修為,可以恢復前世記憶,那他便仍舊是當年那個魔尊段遙山。等等,那豈不是對魔族公務輕車熟路?!畢竟曾經(jīng)也做過。
想到這里,山夜迫不及待的就幫段遙山點醒了慧根:“現(xiàn)在就地打坐,引氣入體?!?p> 在段遙山這里幾個人耽誤了將近十天,不過好在段遙山已經(jīng)突破了煉體期,如今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魔修了。
“咱們真的不陪他一起去嗎?”驚守玉忍不住問道。
皇甫星河:“他得要自己去,只能他自己去?!?p> 李欣桐:“是啊,他要面對的都是凡人,我們跟著去也太不像話了?!?p> 饒盟:“更何況感情,總是要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的。”
薄需問道:“他真的能把蔣恩雅接出來嗎?”
眾人都沉默了,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未來到底會是什么樣子。
段遙山打開蔣恩雅的窗戶跳進來的時候,正坐在床邊盯著窗戶發(fā)呆的蔣恩雅哭了:“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
她特意壓抑了哭聲,害怕引來別人。
段遙山想將她抱在懷里安撫,片刻后勸還是放下了手:“我就……來看看你還好嗎?!?p> “你走了兩個月了,”蔣恩雅說著,下了床光著腳踩在地上,走過去抱住段遙山,“你是怎么進來的?這院子里增加了二十個護衛(wèi)?!?
顧泠曉
今天是端午節(jié),祝大家端午節(jié)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