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事種種
雖然和文瀟雨裝模作樣了一通,但當代網(wǎng)民見慣大風大浪,并不很為這個說法感冒,因為文瀟雨采訪時的表現(xiàn)實在不像是撒謊。
趙姐認為兩個人不能硬在鏡頭前往一塊湊,否則會顯得更假。
于是在一個清涼的傍晚,說好雙方都素顏的江時雨和文瀟雨化著清純的偽素顏妝相聚在某大排檔。
文瀟雨自從到了這,嘴里的咒罵都沒停過,從周圍的喧鬧嫌棄到落灰的桌椅,從餐桌上被烤到萎縮的生蠔延伸到她在法國某餐廳食用過的頂級生蠔,簡略的表達一下自己的食用感受后,還不忘暗戳戳的鄙夷江時雨:沒見過這世面吧?
江時雨則無視文瀟雨所有的所有的風吹草動,盡管文瀟雨極力的維持表情管理,但話語刻薄到極致時還是會忍不住流露出一二分丑態(tài)。她安靜的使用咀嚼著,偶爾明媚的笑一笑,拍拍文瀟雨的肩膀語氣親昵自然的說:“你真是個賤人。”
文瀟雨皮笑肉不笑的甩開江時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努力笑的開懷:“你也不遑多讓,希望你明天就被大貨車反復碾壓三千遍。”
江時雨捂嘴一笑,假裝被打趣的很嬌羞的樣子,“輕輕”推了文瀟雨一把,害得她胳膊肘撞到了桌角后不好意思的說:“討厭啦,反彈給你?!?p> 收到趙姐發(fā)來的“OK”,江時雨迅速恢復了冷臉,文瀟雨見此也知道素材已經(jīng)拍攝完畢。
她本能的討厭江時雨,于是起身整理過儀容后,從錢包里掏出來幾張紅票子拍在桌上想離開,聲音清冷驕矜的說:“老板,不用找了?!?p> 老板系著油漬麻花的圍裙,很為難道:“……錢不夠,你們包場了。”
江時雨“噗”的笑出聲,想翻開自己的手包結(jié)賬,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不帶現(xiàn)金了。
看著文瀟雨先是難堪后又幸災樂禍的表情,江時雨掏出一張黑卡,學著文瀟雨的模樣,很高傲的問:“可以刷卡嗎?”
老板的嘴一抽一抽:“不能刷卡,可以微信支付?!?p> 文瀟雨搶先掃了付款碼,在問過價錢之后得意洋洋的瞥了江時雨一眼,不妨卻看見江時雨嘴角一抹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你玩我呢?”文瀟雨氣急敗壞的問。
江時雨無辜的攤手:“沒有啊,怎么了?!?p> 回到保姆車上,江時雨為自己成功展示了一波黑卡并且蹭了文瀟雨一頓飯而感到神清氣爽,文瀟雨則在自己的保姆車里罵罵咧咧了好半晌。
還是忽然意識到萬一現(xiàn)任經(jīng)紀人董承也和趙睿儀一樣,有時時刻刻抓人把柄的習慣該怎么辦后,才硬生生的止住了罵聲。
她在自己的微信小號上編輯內(nèi)容發(fā)布朋友圈,短短幾個字母盡顯她的憤恨與不甘:
shift!
……
湯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作量雖然日益增加,但自己的同事都變得十分好相處。
原本陰沉著臉的趙姐最近笑容滿面,連木偶紋里都藏著幾分愉悅,除非每次都強迫自己喝苦茶水以外,一切都好;江時雨則更是如此,在江時雨和文瀟雨“私下里”吃大排檔“被偷拍”后,不僅懷疑此事的人少了,也沒人再罵江時雨剛火就耍大牌,還被迫和文瀟雨組了人生中第一個CP,名叫雙魚。
江時雨因此過得不算好,每天都憋著一口氣,沒工作時的安排除了定時在網(wǎng)上用小號吹噓自己的演技與美貌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文瀟雨的照片貼在墻上射飛鏢,湯湯偷偷看過一次,腦門處已經(jīng)被射爛了,江時雨正打算換一張新的。
“就因為組個CP,你不至于這樣吧?”湯湯不解。
又一次正中紅心的江時雨氣息不穩(wěn):“不只是因為這個,我在《風云》里的角色也沒了?!?p> 湯湯多少知道些內(nèi)幕,但還是很吃驚道:“不是那天去見了資方嗎?他沒看上你……”說到后面,湯湯連忙捂住嘴巴。
江時雨扔累了,坐在地上冷笑一聲:“相反,那個人渣看上我了。”
一根直腸通大腦的湯湯更不理解了:“看上你了怎么還搶你角色?”她努力的發(fā)散自己的思維:“呃,占有欲極強霸總的小嬌妻,把你藏起來,只允許他一個人看見?……時雨,給我生個孩子,我就放過你?!焙蟀刖洌瑴珳珮O力模仿小說里霸道總裁低沉暗啞的聲音。
江時雨這幾天天天擲飛鏢,準頭提升了不少,隨手拎起一個抱枕去砸湯湯,正中眉心。
“事情是這樣……”
那晚,她在一座日式建筑外看見了等在外面的徐仲謙。
他長身立于廊下,夜風拂過,院內(nèi)樹葉沙沙作響,檐下燈籠迎風而展,內(nèi)里跳動著的燭火不時的照亮他清俊的臉龐,他看著神色多有不耐的江時雨,語氣頗帶幾分鄭重:“江小姐,好久不見?!?p> 湯湯是不錯的聽眾,有著極高的捧哏天分。
“好!好有氛圍感的夜色,好有格調(diào)的帥哥!呃,不過,怎么沒聽你提過這個人?”
江時雨咬牙切齒:“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湯湯大驚失色:“不認識你還跟你玩這套?”
江時雨那時小小的被此男驚艷了一把,美麗面孔好辦事,江時雨的來時的不耐與氣急已消了三分。
江時雨一身黑白拼色魚尾抹胸裙,外搭一件女士西服,包包上的鉆扣隱隱發(fā)著光,微風浮動間,隱隱吹亂她一頭烏發(fā)?,摤摕艋鹣拢@得江時雨唇紅齒白,秀美瑩潤。
她很禮貌的開口:“我們似乎從沒見過?!?p> 湯湯這下覺得不妥了:“你就沒跟他假客氣一下?”
江時雨猶自氣憤,因為除了在她親爹的小老婆手底下之外,還沒人這么慢待過她:“貿(mào)然把我叫到那深山老林里,屋子里擺了一桌子我不愛吃的菜,真是一個很難讓人奉承的角色?!?p> “好吧,然后呢?”
然后江時雨自打入座后就出于禮貌被迫吃了幾口生魚,在她強忍著齒酸放下筷子后,才發(fā)覺面前的男人也不過飲了幾口清茶。
他慢條斯理的擦嘴:“江小姐不喜歡吃這個?”
彼時江時雨還想解釋幾句,誰知那個天殺的狗男人繼續(xù)道:“那么調(diào)查結(jié)果就是沒錯的,江小姐,我們倆口味很一致?!?p> 湯湯這下生氣了:“所以他為什么明知道你不吃這些,還給你擺了這么一桌?”
江時雨那晚也這樣問。
那人并未回答,反而說:“4月17日《風云》試鏡那一天,許多演員里我唯獨對江小姐青眼相看,誰知助理送去的手帕與名片竟都了無音訊?!?p> 江時雨這才想起,原來眼前這個瞧著年齡不過三十上下的男人,這個因為收不到自己回信而擺了一桌難吃的食物來惡心自己的男人,竟然都是赫赫有名的尚林資產(chǎn)的執(zhí)行總裁徐仲謙!
也許別的女明星會怵他,會討好他,但江時雨身后的背景讓她腰板挺的很直,她不需要畏懼任何人,包括眼前那個人模狗樣的徐仲謙。
江時雨最擅長諷刺挖苦:“那天走路不當心,弄臟了鞋,就順手拿帕子擦了。本想著加一下名片上的聯(lián)系方式花錢買下這條帕子,但記得你的助理說不必還,于是就歇了那條心。這件事我早已拋之腦后,難為徐先生你還記著。”
這話委實有些不尊重人,但徐仲謙面上神情依然如舊,直到江時雨說完話方才接口:“江小姐不必激我。被你碰過的帕子哪怕被拿去擦了鞋,也該當是它的榮幸,對此我并不置喙。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談談《風云》的選角。”
江時雨等的就是這句,摩挲著酒杯上的浮紋沉靜道:“聽說這角色,你們資方自有安排。”
徐仲謙點點頭:“不錯,是有那么一個人,可以送去演你試鏡的那個角色??晌也⒉粚僖饽莻€人,比起她,我更期待江小姐你的表現(xiàn)。”
江時雨心中暗罵,卻仍不緊不慢的問:“所以所謂的‘資方另有說法’,只是你把我騙來這的一個誘餌?”
徐仲謙自斟了杯清酒,并不飲盡,而是去看酒水震蕩間竹葉的流動,他似乎分了神,語氣中少了股讓江時雨覺得惱火的隱約的高高在上:“江小姐猜錯了。尚林資產(chǎn)沒什么大本事,可區(qū)區(qū)一個女三號還是定得下的,今天貿(mào)然請江小姐過來,可不是因為陪我吃了這頓飯,女三號就有個說法?!?p> 他話語間漸漸帶了曖昧,江時雨的手在桌上拼命掐著自己大腿上的軟肉,克制著自己想要掀桌的沖動:“那我應該怎樣呢?”
徐仲謙一臉正派,眸色清亮,說出的話卻不若他面上那樣磊落:“我早說過,我很屬意江小姐?!?p> 湯湯的心思百轉(zhuǎn)千回:“所以只有你愿意跟著這個徐仲謙談戀愛,這個女三才能歸你?”
回憶起那晚的屈辱,江時雨的拳頭漸漸握緊些:“是?!?p> 湯湯見狀不好,趕緊坐的離江時雨更遠:“然后呢?”
然后江時雨終于不再克制自己,做出了她今晚一直想做的事:掀桌子。
在親眼看見徐仲謙變了臉色后,江時雨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徐仲謙:“委身于你這樣一個貨色還知道演區(qū)區(qū)一個爛俗電影的女三,你也真好意思開口。我告訴你,我不火是因為我不屑攀附,如果我真存了這么齷齪的心思,別說是郭湟的女三,就是李佑安的女一號我也演得。”
說完,江時雨揚長而去,留下神情晦暗的徐仲謙坐在一片混亂中。
“說得好,做女人就該這樣!”
湯湯先是由衷的替江時雨鼓掌,接著又很擔憂,按照徐仲謙的口氣,尚林資產(chǎn)的來歷似乎不小,江時雨這樣貿(mào)然得罪了人,會不會……
還沒等她問,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天晚上趙姐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嗎,她人呢?”
江時雨將才緩和都臉色又僵了。
因為那晚她們坐的是徐仲謙的車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山莊,江時雨既然肯摔桌子,就自然很有風骨的拒絕了徐仲謙助理的配車。
深山老林,月黑風高,吃了一肚子生肉的青年女性和喝了一肚子茶水的女中年人晃晃悠悠的在郊外行走著,一直到了后半夜才……
湯湯更加不理解了:“那趙姐怎么還這么高興?”
江時雨存心釣湯湯的胃口:“想知道?”
湯湯點頭如搗蒜。
“我就不告訴你!”
……
趙姐高興的理由無非那個幾個,要么是老公突然變得貼心(這不可能),要么是自己手里另兩個糊咖同時爆火(江時雨事件后,再也沒人敢找對照組了),要么是文瀟雨出事(文瀟雨面前休養(yǎng)生息中),要么是江時雨發(fā)達了。
把上面幾點一一排除后,就只剩下最后一點。
正在替趙姐照顧盆栽的湯湯十分不解:“江時雨的角色不是沒了嗎?”
趙姐則會故作高深的抿嘴唇,學著在夏天夜市燒烤攤上吹牛的中年男人的語氣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雖然《風云》基本沒戲,但江時雨不知道哪年拍攝的一部電影竟然火了起來,江時雨在里面將歌女茯苓刻畫的入木三分,肥而不膩,風而不騷,一副良家小姐在勾欄之間反復橫跳的模樣竟然被一個專拍文藝片的導演孟之凡相中了,指名要江時雨做女一。
湯湯這次謹慎多了:“資方不會再過來搶角色嗎?”
趙姐的語氣里帶著與有榮焉的傲慢:“他本身就是資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