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家母女

　　“神王唐三大人助陛下一舉擊潰武魂殿，阻止了帝國的千年大業(yè)毀于一旦，現(xiàn)仍有少量余孽為非作歹，念陛下慈悲為懷，若余孽中有意改過者，于各城司法部自首，從寬處理，亦歡迎各界人士進(jìn)行舉報，提供有關(guān)邪魂師線索者若經(jīng)核實，定有重賞。”

　　諾丁南城墻上粘貼有如此告示，那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快要二十年了，然仍不時地傳出武魂殿為非作歹的消息，如雨后春筍般，一年勝似一年，任憑官方在城頭城尾、大街小巷貼滿告示都沒有分毫作用。

　　真冷呀！山姆心想，到了這城里，想不到比圣魂村都要來得冷些，可能是今天自己來得太早了吧，太陽也就剛剛上山，他圍緊了自己的破舊大衣，肥胖的身形讓這件伴隨老杰克多年的衣服又多了幾道暗縫。

　　呼～

　　呼～

　　呼～

　　寒潮將至，大風(fēng)越發(fā)猛烈，那張貼了不知道多久的告示終于擺脫了自己的使命，咿咿呀呀地隨風(fēng)飄落下來，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山姆跟前。

　　山姆一看，這可不得了，私撕告示的罪名自己可擔(dān)待不起，雖說是被大風(fēng)吹落的，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經(jīng)過后告示便不翼而飛，那也不好解釋呀！

　　山姆小心翼翼地捧起告示，來到城門口前。

　　值班的守軍正姍姍來遲，一見山姆和他手里拿的東西，不等對方開口，立馬抽出藤條，一鞭子揮了過來，下一秒，山姆的屁股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大人，這是風(fēng)吹的，我正想去找您！”山姆長話短說，可眼前的高大男人沒有停下的意思。

　　啪！

　　守軍男子裝作沒有聽到任何哀嚎聲。

　　啪！

　　路過的村民自顧自趕緊走開了，看不到可憐的山姆臉上痛苦的面具。

　　啪！

　　男子似乎更加興奮了，開始用雙手揮舞起手中的鞭子，似乎這樣才能發(fā)泄昨晚輸錢的怒火。

　　啪！

　　…

　　接連十下，沾血的藤條才被守城的男人收回?！按箫L(fēng)吹落的？不是你撕的，你怎么會去撿呢！你這死胖子也想騙我？”

　　男子收起藤條，手套上沾染的血腥氣味讓他不自覺地舔了舔上嘴唇。

　　山姆害怕極了，他顧不上下身火辣辣的疼痛，在自己全身上下摸摸索索著，找到了那包前幾天旅游團(tuán)的定金，笑著臉湊到男人跟前。

　　對方人高馬大，山姆抬著頭才能看到守軍棱角分明又飽經(jīng)滄桑的帥氣臉旁：“大人，大人，小的說的全部屬實呀大人，您看今天這大風(fēng)，吹得小的手里的東西都不穩(wěn)當(dāng)了?！?p>　　守城男子看了一眼山姆手里的東西，頓時兩眼發(fā)光，一把搶過包裹，掛在了自己的腰間?！翱瓤?，念你是觸犯，本官暫且饒過你，下不為例?！?p>　　山姆趕緊陪笑，“大人，您看這告示該如何處置？”

　　守城男子接過告示，二話不說便揉成一團(tuán)。“這也太破舊了，我通知別人換一張便是了?！彪S手便扔掉了。

　　這語氣輕描淡寫，看著這團(tuán)舊告示滾落到城角的草叢中，山姆微微一咬牙?！昂玫模笕?，沒什么事小的先行離開了?！?p>　　山姆一瘸一拐地進(jìn)城去了，搖著頭苦笑，肥胖的臉上不知道擠著的是冒出的冷汗還是自己的淚珠。

　　剛進(jìn)準(zhǔn)備去城里的醫(yī)館里買些藥來包扎，就發(fā)現(xiàn)醫(yī)館還沒開門，門口就圍了一大堆人。

　　“媽，再忍著點，一定會有辦法的?！痹谌巳褐行牡呐⒌目尢鞊尩芈曋?，還伴隨著她母親的微微喘息聲。

　　山姆瞬間想起了幾天前老杰克的遭遇，要不是當(dāng)時村里有人通知自己，老杰克恐怕也要在這圍觀中沉默著死去了。

　　他慢慢擠進(jìn)圍觀的人群，一邊走，一邊禮貌地笑著說著借過，借過。

　　“做什么，死胖子，鄉(xiāng)巴佬！血都沾到我的衣服上了！”

　　“算了算了，咱們快走，看他半死不活那樣子，別被他訛了?！?p>　　“是呀是呀！我們散了吧，自認(rèn)倒霉！”一對青年夫婦翻著白眼，吐了口唾沫，扭頭就走，趕緊準(zhǔn)備回去換件衣服再上街。

　　圍觀的人群看來了山姆這樣一個活寶，瞬間都沒了性質(zhì)，各自離開了。

　　“小姑娘，你叫啥名字呀，你們這是咋了？”

　　看著眼前憨厚的山姆，小女孩放下了一半的防備。“叔叔，我叫葉知秋，我媽媽身體不舒服好久了，我們沒有地方去了?！?p>　　山姆撅著屁股湊上前去，艱難地弓下身子。

　　孩子的母親半睜著眼：“小女子葉霜，見笑了，我們母女倆不幸流落街頭，饑餐露宿，染上了風(fēng)寒，就可憐了我那孩子?！?p>　　山姆今年也快二十了，常年蝸在圣魂村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富有仙氣的女子。

　　透過表面的塵土仍能望見往日潔白如玉的面龐上精心雕刻著細(xì)致挺拔的翹鼻，長長的睫毛妄圖遮擋住無數(shù)男人為之折腰的媚眼，小巧的嘴巴微微嘟著，讓人好不憐惜，苗條的身段已經(jīng)因為過度饑餓而顯得弱不禁風(fēng)，

　　誰能想象如此母女是為何會落得如此般田地。

　　“葉霜姑娘是吧，前面便是藥鋪，快隨我來吧?！鄙侥凡缓靡馑荚俣⒅鴮Ψ娇聪氯チ?，背過頭咽了口唾沫，生怕被葉霜察覺到。

　　葉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纖纖玉手在腰間的布料上來回扯動著。

　　倒不是她身上已經(jīng)分文不剩了，前些日子在諾丁城的學(xué)院做些雜活倒也賺得個些許銀兩，但自己被院長趕了出來，加上感染了風(fēng)寒，恐怕一時半會是找不到工作了。

　　只是若此時煎副藥來，那往后幾天知秋只怕是只能乞討為生了。

　　咿呀一聲，藥店的門終于開了，門口走出個矮小的老頭兒，看了眼葉家母女，立馬扭過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

　　老頭兒的日子也不順心，要是往日這個時候，他那人高馬大的徒弟早早便會開門，準(zhǔn)備接待來往的傷病者了。

　　“哎，走吧，別在門口了，老夫還要做生意討個生活嘞?！崩项^兒說罷，才在上衣口摸出自己的眼鏡來，哈了一口氣。

　　再一手端著鏡框擺在眼前，另一手拿著衣角開始來回擦拭起來。

　　“華叔！”山姆艱難地向老頭兒移動著。一聽這稱呼，老頭立馬來了神。

　　這城里人客氣點都叫他大夫，要么就直呼老頭，這一聲華叔，必定是圣魂村的老鄉(xiāng)了，張大華這個名字若不是鄉(xiāng)友們還在稱呼，怕不是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山姆，你怎么了，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張大華剛帶上眼鏡，就見到山姆下身血肉模糊的慘狀。

　　“快，快，有啥事進(jìn)來說！”山姆看了眼葉家母女，又艱難地后退幾步，攙扶著面露羞色的葉霜，二人步履蹣跚地走進(jìn)了這家年代久遠(yuǎn)的城南老藥房。

　　葉知秋緊跟在他倆身后，東看看，西看看，既緊張又欣喜，心里期待著母親終于有救了，又害怕下一秒娘倆又會被趕出來。

　　張大華見山姆如此，也不好阻攔，只顧得搖著頭嘆了口氣。

　　“對了，華叔，你徒弟呢？最近治安可差了，他咋一大早就不在了。”山姆一邊扶著招呼著葉霜和葉知秋坐下，一邊問道。

　　他此時可不敢和葉霜一起坐著，一是害羞，二是這一屁股坐下去，這木質(zhì)長凳被自己的重量一壓，壓得一段翹起，頂飛了另一端的葉家母女不說，就是自己這屁股也指定好多日是坐不下了。

　　“別提了，都說現(xiàn)在的日子好，這武魂殿一沒，我看倒是越過越難了，他回鄉(xiāng)下去了，藥店也賺不了幾個閑錢，養(yǎng)不活他這閑人嘞！”張大華看著葉家母女，話里有話地回答山姆。

　　“叔！”山姆指了指葉霜，示意張大華說錯話了。

　　粗神經(jīng)的山姆倒是沒有聽出張大華的弦外之音，只是聽到張大華說的關(guān)于武魂殿的話，這一傳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最次也要發(fā)配帝國邊境，終身駐守，便趕忙打斷憤憤不平地抱怨著的小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