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明搶
沈舒的病情在初春反復了好久,隨著天氣的回暖這才逐漸變好,云霄園的那頭這些日子也安靜了些許,不吵不鬧的。
她也樂得清閑,命人搬了榻子在院中看這志怪話本,時不時的云雀在海棠樹的枝頭上鳴叫兩三聲,這日子倒也算是過的清閑。
阮令儀命人來請沈舒到府一續(xù),因著上次的交情沈舒便換了身云裳,乘著馬車到了阮府。
阮令儀身旁的嬤嬤早早的便站在阮府的門前候著,等人來了便將她引了進去。
那嬤嬤瞧著沈舒極為高興,阮府素來不主動與京中貴族交往過密,前些日子平寧郡主送來請?zhí)臅r候本想著送謝貼過去,沒成想素日不愛出門的姑娘倒是去了,今日竟也下了請?zhí)蚴孢^府一聚。
嬤嬤自由跟在阮令儀身邊伺候著,自然是知曉她這位姑娘的性子,素日里話都不多數(shù)幾句能讓人請沈舒過府一敘自然是萬分難得的,所以對待起沈舒來也格外的歡喜和欣慰。
阮令儀自小的身子骨便就虛弱,又不愛說話,雖說阮氏能夠在京中站住腳,可依著她的性子,這京中的姑娘便不愛與她玩,或是不喜歡她的性子,或是因為她病怏怏的像是沒骨氣的人一般。
沈舒只被那嬤嬤看的有些紅了臉,轉了頭遠遠的便看見阮令儀正站在延廊上。
她看見嬤嬤引著沈舒進來,那雙眸子便亮了亮,朝著沈舒施了一禮,那模樣瞧上去氣色倒是必原前的要潤色上幾分,站在那頭到不似原前弱柳扶風。
沈舒朝著她還了一禮,嬤嬤笑著站在一旁,去讓人為兩人備了一些果子送來.....
“原以為請不到,竟沒有想到沈姑娘真的來了?!比盍顑x坐在一旁的梨花圈椅上,揮手讓身旁的侍女為沈舒奉上了一盞茶。
沈舒笑了笑,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與阮令儀都沒有任何結怨,在平寧郡主的那次沈舒覺得這姑娘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所以今天阮令儀讓人來請她,她便來了。
阮令儀的院中種了很多仙珠奇葩,那些珍株草木便是沈舒都未見過,更不用替京中別的名門閨女,阮氏一族擅長術數(shù)陰陽和占星之術,院中的東西也多稀奇古怪。
一顆果樹種在院角,枝冠長的極為碩大像一只巨手要遮住天一般。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院外傳來一陣嬉笑的聲音,轉角見便看著一少女從院外走來,一身淺綠色的云裳穿在身上,披肩疊在胸前,帶著珠釵走了進來。
阮令儀的侍女齊月從延廊下走了出來,對著來人行了一禮,頗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沈舒和阮令儀,又轉頭看向來人,“二姑娘,姑娘院子中有客,不妨晚些再來?”
那姑娘一雙秀眉便擰在了一團,將齊月推開,“姐姐的院中有客,我來瞧瞧怎么了?”
阮令儀端著茶盞的手明顯的頓了頓,頗有些尷尬的望向沈舒,開口介紹道:“這事我二叔家的妹妹,小字嘉卉。”
她朝著齊月?lián)]了揮手,“讓她進來吧。”
阮嘉卉便看向齊月,那雙眸子里滿是得意,她將披肩輕攏,髻上的步搖也隨之輕晃了兩下,走了進來,看向坐在杌子上的沈舒,笑了笑。
她直接將阮令儀忽視掉,仿佛不存在一般,直勾勾的看向坐在杌子上的沈舒,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姐姐是誰家的姑娘,生的跟個天仙似的?!?p> 沈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阮令儀,又轉頭看向阮嘉卉,將耳鬢便的碎發(fā)別在了耳后,將茶盞放在了八仙桌上不作聲響。
上一世沈舒依稀記得阮氏有兩房,一房便是以阮令儀和她的哥哥為代表的大房,其次便是以她的二叔為代表的阮忝一脈,而阮嘉卉便是阮忝的女兒。
若是記得沒錯,上一世的時候這位姑娘嫁給了張尚書的那個不成器的二子,兩個祖宗撞在了一塊,鬧的好不熱鬧......
阮嘉卉沒有想到沈舒會不作聲,她撇了撇嘴倒也絲毫不在意,或許她問的時候也不甚在意,她抿了抿唇指揮著齊月為她搬杌子。
齊月皺了皺眉,有些生氣的開口喊道:“二姑娘!你......”
她還想再說些什么,便被阮令儀打斷,“給她搬去吧?!?p> “姑娘,你做什么偏要事事依著她?”
“齊月住聲?!比盍顑x厲著聲音喊道。
沈舒坐在一旁,只端著茶盞默不作聲,別人的家事并不適合她參和什么,此刻她只當了一個啞巴坐在杌子上,喝著手中的茶。
阮嘉卉格外的得意,立在阮令儀的一旁,一雙眸子提溜著轉著,帶著幾分不屑一顧,她順著視線看去便看到阮令儀的發(fā)髻之上攢著一株珠釵。
那珠釵并沒有多華貴,是用珍珠金玉縲絲做的一只蝴蝶簪在發(fā)髻上,阮令儀的發(fā)上本就沒有幾只發(fā)釵,那只金玉縲絲的蝴蝶便極為顯眼,算不上什么好物什。
阮嘉卉笑了笑伸出手將那鬢上的發(fā)釵撥了下來,那發(fā)釵上掛了幾絲頭發(fā)扯的阮令儀不由的轉頭,“嘶”了一聲。
著眼看去阮令儀便是再好的脾氣,如今也帶著幾分慍色,“你這是做什么?你房中的珠釵已經(jīng)不少了?!?p> “不一樣姐姐,這只好看?!比罴位芤贿厯u著頭一邊笑道,那副模樣儼然是順手慣了。
齊月搬了杌子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是又氣又鬧將那杌子擱在遠遠的一旁。
沈舒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只覺得阮嘉卉與沈驚夢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不知足......
不同的是阮嘉卉是明面上搶東西,雖是二房的姑娘可終究是個嫡出的女兒,性格也更加驕橫。
沈驚夢不同,沈驚夢是庶出的,所以想要的東西總是會轉了彎的迂回著去要,讓人生不起氣來。
“你既然得了這釵子便走吧?!?p> 阮令儀朝著阮嘉卉下了逐客令,只是阮嘉卉坐在杌子上一動不動,只將那珠釵隨手簪在了發(fā)髻上,“姐姐總想趕著我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大房有什么好事情藏著掖著不讓我們二房知道?!?p> 阮令儀被她氣的有些無言,沈舒坐在一旁睨了一眼阮嘉卉,“昨日看著阮姑娘原以為阮府的教養(yǎng)是極好的,如今看來是大房的好,二房的倒是和我那庶出的妹妹一般,也不盡然,倒有不同,一個明搶,一個迂回著要。”
阮嘉卉坐在杌子上絲毫不在乎沈舒對她說的話,只是坐在杌子上將染著丹蔻的手指從阮令儀的身上移到了沈舒的方向繼續(xù)指著道:“我這個姐姐是個軟柿子,沒想到交了一塊硬石頭,有趣的很?!?p> 她的聲音不咸不淡的在院中響起,說罷便起了身子,自顧自地帶著她的侍女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