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男孩

　　閔如不喜歡這個(gè)男孩。

　　她從未叫他“哥哥”，或者說，她都不同他講話。

　　可男孩總是要出現(xiàn)在她身后。

　　那天下了雨，閔如想到院子里踩水卻找不到傘，猶豫再三，決定冒著小雨行動(dòng)。不想還沒走下房間的青石磚，男孩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屋前。

　　“妹妹，莫要淋濕了，我給你撐傘吧?！蹦泻⑹掷锬玫?，正是閔如專屬的那把小花傘。

　　“我不要。”閔如一扭身就跑進(jìn)了雨里，男孩也反應(yīng)迅速，撐開小傘追上閔如。閔如在雨里穿來穿去要將他甩掉，奈何男孩兒腿長(zhǎng)，無論怎么跑，傘還是穩(wěn)穩(wěn)擋在她頭頂。

　　“你走吧，我不要你照顧我。”閔如停下，氣呼呼地說。

　　男孩舉著傘，沒有說話，只聽背后傳來低沉的男聲：“淼淼！”回頭，便看阿爹正走過來，“小姑娘家家，這么調(diào)皮，看哥哥的肩膀都淋濕了?！?p>　　“沒事，父親，不打緊?！遍h如想張口，男孩已搶先一步。

　　父親離開后，閔如撇眼看向男孩的臉，男孩神色如常，但閔如還是看到他嘴角勾起很快又放下了。

　　一天起，有個(gè)老媽子每天都來，用浸著香料的水給她泡腳。泡的時(shí)候還捏呀捏呀的，叫她骨頭都酥軟了。

　　第七天時(shí)，閔如照例在泡腳?？蛇@次泡完，老媽子不僅帶來了擦腳布，還有一條條長(zhǎng)很長(zhǎng)的白布。

　　老媽子捏起閔如的右腳，說：“小姐，你可別記恨我。”

　　閔如還沒想出自己為什么要記恨她，就聽“咔”的一下，鉆心的疼痛從腳底直通腦門，閔如一個(gè)用力抽回腳，向床里滾去，老媽子再伸手抓她，又被閔如踢開。

　　“我不要，我不要...”閔如大聲哭喊著。

　　這聲音引來了老爺，閔如的父親一來，看著又哭又鬧的閔如，雖是心疼，又側(cè)過臉去沉聲道：“淼淼聽話，這也是為你好。”又指揮自己身后的兩個(gè)丫頭：“你們兩個(gè)，給我按著她去?！?p>　　有了這左右“兩大護(hù)法”，閔如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無法掙脫。她撕心裂肺地哭嚎，眼淚積滿眼眶才從旁邊流下，很快什么也聽不見了。

　　不知什么時(shí)候，那后娘聞聲而來。

　　在媽子去拿布的空檔，閔如聽到個(gè)嬌細(xì)的女聲：“淼淼啊，你就忍忍吧，做小姐的哪有不過這一關(guān)的。姨娘小時(shí)候，家里還沒這個(gè)條件呢...”聲音甚是關(guān)切可憐，好像那布纏在了她身上似。

　　媽子拿來了布，眼疾手快地捉起閔如的腳;閔如又掙扎起來，哭喊的聲音慘不忍聞。

　　“阿娘，妹妹不想纏，就不要纏了吧?！蹦泻⒌穆曇粲行┘鼻小?p>　　“可，可是...“后娘瞥了一眼丈夫，“這種事，你一個(gè)小孩子就別管了?！?p>　　“阿娘，昨兒不是還說以后將妹妹許給我嗎？那妹妹不愿，就別纏了吧。”

　　后娘猶豫了幾秒，還是改了口：“老爺呀，這淼淼看著也確實(shí)可憐，既然小新都這么說了，要不就...”

　　老爺聽了，鼻子哼了哼，一瞥手：“那算了就算了吧。”

　　壓著她的丫頭走了，媽子把布一圈一圈拆下來，閔如擦了擦淚，朦朧中，看著那個(gè)男孩看著自己，還沒看清，男孩便被他旁邊的婦人拉走了。

　　后來，后來的事呢？

　　夢(mèng)做到這里，閔如已經(jīng)醒了過來。睜眼看了看手仍然搭在她身上睡熟了的孟素，閔如再次合上眼。

　　后來的幾天男孩好像很少來找她，不久又聽大人說，男孩被送去了學(xué)堂。閔如聽了也鬧著要去，阿爹起初不同意，聽說又是男孩暗中求了情，爹看了眼她恢復(fù)好不久的大腳，嘆了聲氣應(yīng)允了。

　　后來，再后來呢？

　　閔如不愿回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