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周枕著雙手,閉著眼,聽著孟素趿著男人尺碼的有些不合腳的拖鞋,躡著步子向床靠近;可不感孟素上床,反是聽到床邊傳來“嘶”的一聲,接著便聽重物墮地。
顧明周想也沒想便掀被起身。
他熟練地走到門邊開了燈,回頭便看到孟素坐在地上;右腳白嫩的腳腕紅了一片,腳邊不遠掉了個黃銅色的球形柱狀物。顯然的,這黃色的物件便是害孟素摔倒的“罪魁禍?zhǔn)住?,看模樣?yīng)是不知什么時候從一旁的西洋衣帽架上掉下來的。
顧明周緩緩蹲下,伸出兩指輕輕捏了捏孟素手上的腳踝。
“嗯..”孟素的小臉扭曲了下,下巴不自覺地向后縮了縮。
“你的腳,應(yīng)是崴了?!鳖櫭髦芟聰嘌?。
“還能自己起來嗎?”顧明周看向孟素的眼。
孟素抬眸,視線對上顧明周,在身后的雙手努力撐了撐,卻是做無用功。看樣子是真的疼,孟素的表情已恢復(fù)了她一如的堅忍頑強,烏黑的大眸子卻不自覺蒙上一層薄霧;看著顧明周,認(rèn)真地?fù)u搖頭,在顧明周看來,倒還顯了幾分楚楚可憐。
盡管剛才孟素惱人的話還在耳際,但面前女人這副無辜的模樣,倒使得顧明周無可奈何。
顧明周上前,半跪著,左手穿過女人的兩只膝蓋,右手摟住女人的背,站起來,輕輕一提,又把孟素放到床上。
顧明周繞到床另一邊坐了上去。
顧明周溫?zé)岬氖衷诿纤氐哪_踝上摩挲?!斑@么大的人了,走起路來還冒冒失失….”手上的功夫卻沒停著,說話間隙,猛聽“咔嚓”一聲,孟素的腳骨回到原位;女人“啊”地低呼出來,片刻后嘗試著動了動,發(fā)現(xiàn)腳踝已經(jīng)恢復(fù)。
“謝謝你?!?p> 顧明周自己下床去關(guān)了燈。
約莫一刻鐘后,顧明周已有了些困意,卻聽被子那端的女人輕輕翻了個身,好像還扭了扭。
“明周?”女人試探道。
“嗯?!鳖櫭髦鼙硎咀约哼€醒著。
女人沉默了幾秒,又開口,聲音還是那般清冷,卻好像努力鼓起了勇氣:“我的葵水這會子還沒有走干凈,你若實在是想,實在是想,可以等上幾日….”孟素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倒如咬在了嗓子眼里。四周漆黑,顧明周不用看,也猜到她的冰山臉怕是早已紅了。
顧明周心中舒展,還是不露聲色地打斷:“睡覺吧,孟素。好困了?!?p> 第二日一早,司機送來會仙居的早餐。顧明周洗漱完畢,看著一大一小已坐在桌旁等他。安安看到顧明周很是興奮,已然忘記了昨晚他對她的嫌棄勁兒。
未等顧明周靠近,安安立刻逃過孟素阻攔從盤里抓起一只蝦餃,把白白的小肉手伸向顧明周,“阿爹,你吃呀,你吃呀。”
吃過早餐后,顧明周有事要去處理,孟素抱著安安,將顧明周送到門口。一大一小兩張臉宛若同??坛?,顧明周驚覺,孟素的臉雖早褪去了嬰兒肥,不過若非一直端著,細看來,也有著三分可愛。
按照計劃,孟素母女上午便要回到靜園去。顧明周不知怎的,一時有點不愿回來又看到空冷的家。
邁出門后,顧明周輕咳一聲,語氣如交代一件平常的事,淡淡地對孟素道:“阿飛上午有事,不必麻煩家里的司機再來一趟。你們等下午再回去吧?!?p> 黑色的汽車駛來,顧明周上車,關(guān)門。車子啟動,開出一小段距離,孟素還站在原地,隔著車窗,顧明周無法確定她是否在看著自己。
車駛出一段距離,顧明周將頭向后靠了靠,瞇著眼,看起來心情頗為愜意;想到什么,不自覺勾了勾唇,對阿飛說:“中午來永平路金公館,中午我要回去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