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帝站在皇城的最高處,李純熙陪侍在一旁,一眼望去,整個鄴城盡皆收入眼底。
煙花燃了半晌,底下百官喧囂,可是高樓之上的天保帝和皇后相顧無言,傍晚的風很大,高域早就被宮女抱下去了。
“明日卯時三刻,皇后需動身前往養(yǎng)心殿,屆時,朕會與皇后一同前往太極殿?!碧毂5凵裆鞜熁ㄒ参丛苋胨难?,“皇后雖是李家的,但也要須知,進了宮,嫁了天家,冠了夫姓,這心也就不能再偏了。”
李純熙驀的一怔,剛想跪下請罪。天保帝見狀,淡聲說:“皇后既穿著這身衣服,自然也該知道,我大齊的皇后斷斷是沒有下跪的道理。”
李純熙微微垂著頭,像是做錯事的頑童受著威嚴長輩的說教,雖說這位長輩的語氣實在是溫和,說教的意味也遠遠少于指引。
或許,這就是這一個神秘帝國最突出的一個特異,皇后涉政,這在上下幾千年封建王朝里都難以找出第二個,偏大齊還專門為此立下法度:皇后無故必須與帝王同政。
太極殿的朝議重要的也只有煤炭用度以及東部柔然的事,可這兩件事就能被朝臣扯皮了一上午,不知朝臣累不累,反正面簾之后聽著他們扯皮的李純熙是累的不行。
雞鳴鞭響,百官早就在皇宮的南門候著,午門城樓的雙面獸皮鐘鼓甫一敲響,百官列隊,依次經(jīng)三橋,拾階而上,于廣場中整隊,待帝后駕臨太極殿,方行一跪三叩大禮,早朝由此而始。
秉筆太監(jiān)、史官皆環(huán)繞于丹墀之下,揮筆疾書。龍階之下,李贄安還是如同平常般跟柳勐打著口水仗,大齊向來崇文,偏偏出了個天保帝最是喜武。
李純熙聽的實在是有些困倦,朦朦朧朧著就在垂簾后面瞇縫著鳳眼,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隨侍在一旁的御前太監(jiān)龐德仁見狀輕輕的在李純熙的耳旁喊了幾聲,卻也只能將李純熙的心智喚回來幾分,沒過一會兒,又開始點著頭。
高恭聽著動靜也往李純熙這里撇了一眼,卻是什么都沒有說,龐德仁偷偷怵了龐德才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龐德才也是愣怔了一下,暗嘆,皇后娘娘終究還是年少了些。
見丹墀底下的朝臣們吵成一片,龐德才躬著身湊在高恭的身邊,輕聲稟道:“皇上,日頭快要高懸了,要不....”
高恭聽到知道緩緩睜開了眼,揮了揮手,沙啞著嗓子,說:“按照慣例辦吧?!碑吘箍礃幼?,那些個大臣還想吵上幾場,在他這個傀儡皇帝面前把戲演的更真些。
底下的黨派已經(jīng)開始不滿足于語言上的人身攻擊,個別身體強健的都開始撈起袖子大打出手,一時間唾沫袍袖齊飛,罵爹罵祖聲不絕,甚至愈演愈烈,就連龐德才的退朝傳唱聲都無人理睬。
高恭看著眼前紛亂的朝堂皺著眉頭,神情嚴肅,猛地站起來抄起龍案上的硯臺狠狠砸向太極殿上的金石磚,墨漬濺了一地,有些還濺在了丹墀底下前面站著的大臣緋色官袍的擺尾處,刺眼至極。
砰的一聲在太極殿里突兀的響起,李純熙也被驚的猛然瞪大雙眼,坐直身子,摸著跳動不穩(wěn)的心肝一臉的心有余悸。丹墀底下聚在一起吵鬧喧嘩的官員頓時安靜如雞,齊刷刷的跪伏在地。
高恭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冷冷道:“朕還活著呢,就這般不把朕放在眼里?!”
“是不是朕沒了,你們一個一個的還要在這太極殿上起舞奏樂,在朕的武寧陵前嬉笑怒罵嗎?!”
這話一出,甭說是朝臣太監(jiān)了,就連李純熙也在珠簾之后低眉垂手朝著左邊高恭的方向站了起來。
“臣等不敢!”底下跪著百官異口同聲,皆是俯身在地,高處看去,也只能看得見一個一個的烏紗帽,卻看不清底下百官掩在烏紗帽之下的神情。
“臣等不敢!”......
高恭不聽底下百官的認錯,冷嗤一聲:“不敢?朕看你們敢的很!”說著,一甩袍袖,怒言,“退朝!”
龐德才連忙上前一步,甩了下臂彎處的拂塵,高聲:“退朝~!”喊完便小步跑著追隨著高恭往后殿走去。
四處傳唱聲連綿不絕,李純熙扶著龐德仁遞過來的小臂緩緩的從太極殿的西側門離開,轉過繡著萬里河山圖樣屏風的時候還能依稀聽到太極殿內(nèi)百官的恭送聲。
鄧硯在后殿殿門前面的青石磚空地上筆直的跪著,穿著一身東廠官袍。李純熙距他有些遠,輕聲問著龐德仁:“今日是怎么了,哪位不長眼的惹了皇上的氣?”
龐德仁弓著腰,小心翼翼的陪著:“這....皇上的事,哪能由得了讓奴婢們知曉。”
“鄧掌印為何跪在那兒?”
龐德仁面露難色,李純熙見狀也愿意給這位殿前太監(jiān)個面子裝糊涂,沒再執(zhí)意要龐德仁回話,提步上前,經(jīng)過鄧硯的時候也未曾駐留,直奔養(yǎng)心殿而去。
高恭肆意的斜倚在御階之上的圈椅上,除去了冠冕,只穿了一件緋色交叉領大袍窄袖曳撒,青絲用著祥云玉冠高高束起,少去了幾分天家威嚴,多添了幾分少年英氣。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崩罴兾跚ハ蛩卸Y。
高恭將手中正在看的折子放下,笑著打趣:“皇后怎的來了?朕還以為皇后勞累,巴不得飛去鳳棲殿補補覺?!?p> “皇上說笑了,下了早朝,臣妾經(jīng)過養(yǎng)心殿的時候瞅見了鄧掌印跪在了堂前,臣妾有些好奇,不知...他犯了什么錯?”李純熙站在丹墀下,仰著精致的面容,淡淡的笑著。
高恭的笑瞬時間僵在了臉上,隨后伸手拿起一旁桌案上擱置的羊脂白玉摩挲著,低著眸子無趣的說:“東廠最近辦事越發(fā)的不利索了,東廠亦有巡視皇宮之責,昨兒夜里華玉閣里的姚選侍沒了,竟無一人得知,也算是司禮監(jiān)那幫人不盡心。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那選侍偏偏是陜省姚家姚逐的女兒姚桃,陜省罪臣還未完全定罪,倒像是朕等不及要治他們的罪似的,膈應的慌?!?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3-02-09/02d935314e172d9f11e56c7cb1ec675856V3AZLuk5b7nyt.jpg)
想喝雪碧
大家都要小心換季感冒啊,難受死我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