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燁王的大餅
京城變化風云際幻,邊關(guān)也不遑多讓。
雖然段云燁和蘇安然嘴上說著是在邊關(guān)休養(yǎng),但是二人哪里是閑得住的人。
因為不能讓外界知道自己藏匿的位置,而邊關(guān)貪污的事情也查辦得差不多了。所以段云燁這段時日,都是在一手處理邊境貿(mào)易往來的事。
邊境貿(mào)易往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這種事也是最容易產(chǎn)生貪污的。段云燁最開始的想法是帶動邊關(guān)和周圍小國的經(jīng)濟。
他想要的主要得利者是普通百姓,而不是上層富豪。
但是這件事何其難。
首先這個時代的就不是現(xiàn)代社會,隨隨便便就可以到達某一個地方,進行貿(mào)易往來,本來就需要巨大的人力、財力支持。
而普通百姓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段云燁能有這個想法,也是因為和蘇安然待多了,思維多少有些現(xiàn)代化和理想化。
所以這也是到目前為止的邊境貿(mào)易往來的所有事朝廷都沒有插手的原因。
是京城的人專門給段云燁留表現(xiàn)機會嗎?當然不是,而是他們不看好他。
皇上、朝中重臣甚至太子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就算皇上偶爾在信里鼓勵了一下段云燁這件事,也是因為他在作戰(zhàn)、治理貪官污吏這些事情上有巨大貢獻。
這種鼓勵就是捎帶手的。
順嘴說一句。
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但是他還是想把這件事做好。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一旦做好了,整個邊關(guān)包括周邊五國日子都會好起來。
這種信心都是蘇安然給他的。
他無條件相信。
但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偏離了方向。
商會成立了,貿(mào)易也拉動了。
但是大家往來貿(mào)易的好像不是最開始他以為的各國大量東西或者說技術(shù)之類的,貿(mào)易往來的還是稀缺品。
跟之前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現(xiàn)在因為有了商會,大家都只覺得是皇商想來分一杯羹。
雖然一定程度上拉動了經(jīng)濟,但是并不是他最開始想得那樣。
為此,段云燁也是急得嘴上起燎泡。
但是遠在京城的皇上收到這些信息,也覺得他是這個想法,還覺得他很有想法,為增加國庫添磚加瓦。
還特地來夸了他好一通,還想賞識他,問他想要什么賞賜。
他趕緊連夜寫信回京城,還把這段時間自己觀察記錄的邊關(guān)百姓生活記錄呈上去。
當然了,里面肯定也有一些對段天闌不那么利的證詞,但是這就不是主要的了。
遠在京城的皇上看到他的信,信上言辭懇切:
……父皇,古語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先生在教育兒子時,便是把百姓比作水,君王比做舟。
這道理誰都懂,可是我們常常會更加忽略一件事,“無水舟何泛”?
邊關(guān)百姓生活苦,在這里,路有凍死骨是常態(tài);在這里,暴亂苦難是生活;可是在這里,我們段家,依舊被奉做神明。
父皇,這些年兒子南征北戰(zhàn),從尸山里爬出來的時候,總會想,我作戰(zhàn)的意義是什么?
現(xiàn)在想來,這便是意義。
兒子想要父皇的江山穩(wěn)固,想要父皇流芳百世。
兒子的父皇,是世間最好的父皇,自然也擔得起這些。
父皇,給兒子一點時間,邊境貿(mào)易往來,一定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它要帶給父皇的,應(yīng)該是另一個盛世。
兒燁敬上。
那天晚上,讀了這封信的皇上,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成為皇上之后,難免會被比較,而他確實也沒有做出什么豐功偉績,反而因為南方年年鬧天災(zāi),被人詬病。
他心里清楚。
但是段云燁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如此誠懇的告訴他,他是最好的。
他值得世間最好的。
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皇上,因為自己兒子簡單的幾個字,居然有了無限向往。
或許,他真的可以流芳百世。
他真的可以在百年之后,見到太祖高祖的時候,告訴他們,自己沒有丟人。
于是他對身邊的太監(jiān)道,“你說朕,是不是太偏心了?以至于……”
以至于對太子太包容,讓段云燁次次陷入危險。
當初他還那么小,成為戰(zhàn)神那年也不過十八。
他那年,在死人堆里,應(yīng)該也很害怕吧?
舒嫻,你給朕留下一個好兒子,朕沒有好好待他。
也不知道以后見到朕,你會不會怨朕?
太監(jiān)在一旁等皇上以至于后面的話,以至于了許久都沒聽見,再大著膽子看向皇上,發(fā)現(xiàn)對方在發(fā)呆。
帝王心,海底針。
太監(jiān)也不敢打亂皇上沉思,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弓著身子,等待皇上的吩咐。
這幅畫面每天都在皇宮里上演,唯獨今天,皇上亂了思緒。
而次日一早,一封來自邊關(guān)的密信又到了皇上手里。
整得皇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還以為前一天段云燁給他畫了一個流芳百世的大餅,第二天就要告訴他,這餅就是畫給你看看,別當真。
心里亂七八糟的拆開信,段云燁在信里面提醒皇上,有人想要謀反,讓他注意。
其實這件事在昨天那封信的證詞里,段云燁便隱晦的提到了,但是段云燁太了解皇上了。昨天那封信看了過后,皇上心里肯定全是最后他那些慷慨激昂的話,然后把證詞的事放在一邊。
皇上向來偏心,之前那么明顯都是讓他繼續(xù)查,不要動手。
這次估計也只是放在一邊。
皇上也被段云燁氣笑了,這段云燁還真是最像他的。
他可是一國之君,怎么可能因為一口餅,就忘記正事呢?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
皇上對段云燁這些行為也不厭煩。
但是在看到段云燁說段天闌有謀反之心時,也不得嚴肅起來。
其實段云燁的信里面并沒有直接提到段天闌的大名,但是皇上已經(jīng)自動代入了。
皇上這些年也覺得趙皇后一直在憋個大的,硬要說是謀反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趙皇后要是知道自己因為段云燁幾個字就背上了謀反的罪名,估計也要氣得吐幾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