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叫花子走得沒了蹤影,錦衣郎方走回自己的哨位。
前方街角處無聲轉(zhuǎn)來一頂小轎。銀蟒罩頂,銀緞垂簾,無聲行到他眼前。
轎子前后除了兩個看不清眉目的銀衣轎夫之外,轎子旁還跟著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
錦衣郎懂這跟著轎子的“二爺”的規(guī)矩,便急忙叉手施禮:“卑職參見二爺?!?p> 少年陰柔一笑,用鑲金墜玉的折扇遮住朱唇,傅粉的面容傾城一笑:“罷了。大人只問你,方才那么鬧騰,究竟是怎么了?”
錦衣郎一警,急忙再施禮,這一回卻是朝著紋絲未動的轎簾:“回稟大人,方才不過是兩個小叫花子。都是男伢子,并無岳家的女兒,卑職便打發(fā)走了了事。”
轎簾依舊紋絲未動,只是轎子周遭的空氣仿佛被一股森然冷氣給凝凍了一般。凝凍一直蔓延到了錦衣郎的身前……
錦衣郎一愣,還不知發(fā)生何事的工夫,便猛然仿佛胸口被狠踹了一腳,就地向后翻滾出了幾個跟斗,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饒是如此,錦衣郎停頓下來卻還是連忙向上叩頭:“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他明白,只差毫厘,若那力道再稍微大那么一點兒,那他此時就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尸首!
冷風(fēng)旋過,那銀緞子的轎簾方微微泛過漣漪去。緞子上的銀線,像是水中魚龍暗舞。
轎子中,極緩極靜地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奇寒嬌麗,不可方物:“兩個小叫花子?兩個小叫花子出現(xiàn)在這兒作甚?嘁,衛(wèi)隱啊衛(wèi)隱,你說這昏話,真是,不中用!”
轎子邊的“二爺”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兒,扇子遮著朱唇,再銀鈴似的笑開。
名為“衛(wèi)隱”的錦衣郎便磕頭如搗蒜:“卑職,卑職定將那兩個小叫花子追回來!就算掘地三尺,卑職也絕不放過他們!”
“你又錯了?!?p> 轎子里的人再嬌麗一笑:“捉回來處死?我要兩個毫無用處的尸首做什么!”
“呵,讓他們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為本官效命……等本官厭了他們的時候,再要他們的命不遲?!?p> 二爺聽罷,收了扇子走過來,彎腰用扇子柄敲了衛(wèi)隱一記:“別犯傻了!大人要了你半條命,給你留著半條命,就是要你用這剩下的半條命去給大人追命!去,跟著那兩個小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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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和虎子離了險地,虎子如約帶著蘭芽去吃肉。
他將大塊的肉都擱進(jìn)蘭芽碗里,說:“吃,使勁兒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吃飽了才能長個兒,才能跟小爺我一樣強(qiáng)壯!強(qiáng)壯了,才好去了了你心里的那個念想!”
蘭芽被他說得眼底又是淚意迷蒙,便發(fā)了狠一般抓過肉大嚼。
縱然是肉,烹調(diào)的手法又如何比得上她們家的廚子?肥膩滿口,難以下咽??墒撬钭约?,抻長了脖子也得死勁兒往下咽!
虎子這才放心地笑了,柔聲哄:“蘭伢子,你得應(yīng)我個情兒,以后再莫說拆幫的話了,行嗎?——你今天,真是嚇?biāo)牢伊恕R悄阋菜懒?,我就又剩下自己一個人兒了?!?p> 少年伶俐的眼瞳里轉(zhuǎn)過一絲哀傷:“我怕了?!?